29.别丢下我
陈悦齐和张青羽以前只在上见识过这种建造公路的方式,现在切身体会,真是无比震撼。 跨过几段山路,路面变得坑坑洼洼,汽车也开始摇摇晃晃。 孙祎迷迷糊糊的歪着脑袋睡着,忽然,他感觉旁边有人在往他身上靠,他还以为是陈悦齐,心下偏安,便没理会。 不过很快他就发觉得不对劲了,那人整个上半身都快贴他身上了。 按理说,陈悦齐要是困了,只会无意识把脑袋靠在他肩头,不至于整个人都贴上来,并且这个小女人心里还一直惦记着他那句“男女有别”,怎么会做自降身段这件事。 还有,味道不对! 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向旁边。 那一瞬间,差点心脏骤停。 王舒整个人都黏他身上了,刺鼻的香水味熏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见他醒了,王舒有些不好意思,小脸微红,娇怯怯的说:“我看你睡着了,怕你冷着……” 孙祎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果然搭着一件衣服,他站起身把衣服丢回王舒身上,冷声道:“谢谢,早上的时候我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别在我身上费心思。” 说罢他环顾一圈车厢,看见抛下他的陈悦齐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张青羽身边,还有说有笑,好不快乐。 孙祎顿时太阳穴发胀,搭在座椅靠背上的手青筋暴起,二话不说离开了座位。 陈悦齐和张青羽一脸疑惑的看着强忍怒火走过来的孙祎。 孙祎一把将张青羽从座位上拽了出来。 张青羽全程一脸懵逼,孙祎仰了仰下巴示意他坐到自己的位置去,张青羽和陈悦齐同时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顿时都无语了。 不知道王舒什么时候趁着陈悦齐不在,又贴到孙祎旁边了,难怪他那么大火气。 张青羽不想跟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坐一块,孙祎便低声在张青羽耳边说了些什么。 陈悦齐没听清孙祎说了啥,只见张青羽耸了耸肩,妥协地坐到了王舒旁边,王舒当然是不想跟张青羽坐一块儿的,可他们刚刚经过了几个站台,车上已经坐满了人,换不了位置了。 俩人只好硬着头皮,不情不愿地坐一块。 “坐里面去。”孙祎没好气地对陈悦齐说。 陈悦齐不敢说什么,只好挪到靠窗的位置上。 孙祎坐在她旁边。 “那个,对不起……”陈悦齐小声的说。 孙祎瞄了她一眼,伸出手揽住陈悦齐的肩膀,咬着后槽牙低声说:“你喜欢张青羽啊?我告诉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他的姻缘不在你身上。” 陈悦齐一听,顿时笑了,“你想什么呢?我只是向他请教些道法,谁让你不肯教我的?” 孙祎撇了一眼陈悦齐手上的《道德经》,不屑地嗤笑一声,“那你得学个十七八年。” 陈悦齐白了他一眼,没见过这样打击人的,她抖了抖肩膀想把孙祎的手甩下去,谁知孙祎收的更紧了,陈悦齐又瘦,他轻轻一环,陈悦齐整个人几乎都扑在他怀里了。 阳光下的檀木香一个劲儿的透过鼻孔往她脑仁里钻,陈悦齐脸上架不住红了一小片。 “你放开我!”陈悦齐皱眉小声道。 “不要,万一你等会儿又丢下我怎么办。” 陈悦齐哑声,眼角余光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她转头看向前方,正对上王舒寒凉的目光,眼神似有寒刀,在将旁人千刀万剐。 陈悦齐咽了下口水,仰头看着孙祎,“我跟人家说你是我弟弟了,现在这样不好。” “切,”孙祎翻了个白眼,“你糊弄傻子呢,再说了,她看见就看见了,能怎么样?” 陈悦齐叹了口气,算了,别人怎么看管她什么事,想开了便也没什么了。她好奇地问了一句,“你刚说张青羽的姻缘不在我身上,难道,他的姻缘已经出现了吗?是王舒?” 孙祎嫌弃地看了陈悦齐一眼,“张青羽命格贵重,不是一般人攀得起的,他的姻缘你不用操心,不过,也快出现了。” 陈悦齐无奈抬头看了一眼孙祎,他深邃的桃花眼泛着幽幽的金色,好似阳光倾泻在波光粼粼的湖水之上,耀眼夺目令人沉醉,陈悦齐垂下脑袋,不说话了。 孙祎脸颊在她的头发上,沉声说:“我再睡会儿,你别又丢下我。” 这话,听着可怜兮兮地,陈悦齐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心。 下午五点左右,到了村子五公里外的公交站点,虽说隔着五公里,可那是直线距离的五公里,现下的五公里中隔着一座大山呢。 <
> 此处多高山与溪流,村子又坐落在群山之间,就像重庆的天坑一样。 看着要走泥巴土路,王舒秀丽的眉毛拧成一团,愤恨地骂道:“这么难走的地,这么多行李箱怎么拿嘛!” 张青羽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毫不客气地反讽道:“要是条件好,还要你来支教干嘛。” “行了,赶紧走吧,翻过这个山起码要四五个小时,都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吃晚饭。”陈悦齐看着前面高耸的大山,烦燥不已,还好刚刚在车上看的时候,孙祎顺手喂她吃了点儿东西,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能不能爬的动这座山。 谁也不吭声了,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开始爬山。 这里是南方高山地区,多雨,雨后的山路泥泞不堪。 孙祎和张青羽两个大男人走在前面,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什么,陈悦齐推着行李箱走在后面,脚上穿的运动鞋沾了一层泥,反观王舒,她更倒霉,穿的还是小高跟鞋。 同为女人,陈悦齐还是很体谅和可怜她的。 王舒脚疼得走不动路,俩人停了下来,陈悦齐叫她换双鞋,王舒把高跟鞋脱下来一看,脚上起了好几个大小不一水泡,疼得她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陈悦齐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拿出创可贴和针。 王舒见她拿针,吓得身子往后仰了一下,“你干嘛,用不着这么讨厌我吧。” 陈悦齐白了她一眼,“想什么呢?你自己拿针把水泡刺破,不然就这么顶着水泡走路,更不好走,”她又仰了仰下巴,示意王舒看看天,“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天黑了路更不好走。” 王舒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自己,委屈地抽了抽嘴角。 “挑水泡又不疼,不刺破的话,水泡会慢慢积攒在皮肤下面,增厚,就变成了老茧。”陈悦齐半蹲下身,把东西递给她。 这话触动了一个爱美之人的内心,王舒立刻不吭声了,埋头坐在行李箱上开始处理脚上的水泡。 陈悦齐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帮她照着亮,转头看了看前方,孙祎和张青羽没注意到她们,已经越走越远了,她都快看不清孙祎的背影了。 “你为什么喜欢孙祎?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帅?”陈悦齐好奇地问。 王舒看了她一眼,低着头漫不经心地说:“那你又为什么喜欢他,为什么喜欢还不敢承认,还拿另一重关系遮掩。” 陈悦齐哼笑一声,脸色波澜不惊,“我和他确实不是姐弟,可那是为了保护他,并不是为了掩盖什么,我和他之间仅仅是利益关系,没有皮囊的吸引,也没有灵魂的共鸣。” 王舒惊讶地看着她,她没想到陈悦齐会这么说,不卑不亢,也没有丝毫被拆穿心思的慌乱,难道说…… 陈悦齐淡然一笑,“你对他,仅仅是爱他的外表吗?” “外表只是接触灵魂的步骤。”王舒没有猜中陈悦齐的心思,不由得有些烦闷和不甘心,手上处理水泡的动作也变得急躁。 “若是你发现他并不是你期望的那样,可你又深陷其中,那个时候已经无法回头了吧,”陈悦齐淡道,“外表只是一时的,带来的也是一时之欢,可若是深陷其中,便会搭上一辈子。” 王舒征征望着她,“难道在你心里,他不值吗?” 陈悦齐抹了下鼻尖,“我对他了解不多,所以不像你这般毫无顾忌。” 王舒低下头,闷声道:“他看你的样子,好像没你这么理智。” “哈哈,那是因为我是被拉出来挡刀了,男女有别,我们都知道避嫌,要不是你追太紧,他也不会这么对我。” 王舒颇为惊讶,这个女人,未免太冷漠太理性,不过她对陈悦齐说的话只信一半,对这个人更是全然不信,这个女人的种种,都应验了来支教前父亲对陈悦齐的评语。 陈悦齐心思阴沉,城府极深,性情凉薄。 “你俩是怎么认识的?” “我去一个村子做慈善的时候遇上的,志同道合,就带他来支教这里了,”陈悦齐淡淡地说,又补了一句,“他很善良。” 王舒默默的穿上袜子,换上运动鞋,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你说的这些我都听进去了,我会好好考虑你说的话,在此之前,我不会去烦他,你放心好了。” 陈悦齐也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重新推着行李箱开始上路。 王舒脚上的水泡刚处理干净,眼下还是有点疼,所以俩人前进的速度非常慢。 行到半山腰处,路变得更不好走了。 窄小的羊肠小道,仅仅容纳一个人行走,陈悦齐和王舒一前一后的走着,夕阳落下之后,月亮从灰黑色的天空中浮
现,月色微弱,照不尽前方泥泞的山路。 陈悦齐一步一个脚印地走着,没有吭一声。 以前,在电视上见过山区孩子凌晨四五点起床,徒步四五个小时的山路走向学堂,若是遇见暴雨山洪,丢了性命也是寻常。 人活一世,大半的时间都在追求平等二字,可惜人生下来就分成了三六九等,有人尽享齐人之福,有人苦难一生。那句让孩子赢在起跑线上这句话是不假,可是有些人就是生在终点。 终我一生,难望其项背。 陈悦齐叹了一口气。 身后传来枝丫倾倒的声音,还有王舒的惊叫。 山路太滑,王舒一脚踩空了,下半身滑到了山崖下面,陈悦齐毫不迟疑,几步跨过去,一把抓住王舒的手腕。 王舒的行李箱从山崖上滑了下去,过了几秒钟才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身下是黑暗幽深的山崖,王舒腿肚子发软,紧张的声音都颤抖起来,“别,别放手。” 现在山路太滑了,陈悦齐一手抓着王舒的手腕,一手抓着身边的树,整个身子都要被分成两半了。 胳膊传来的巨大的痛苦让陈悦齐咬紧了后槽牙,“你抓着我的手,别怕。” 虽说这个山崖并不高,可是掉下去还是会受伤,现在陈悦齐还能安慰王舒,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活菩萨。 可是眼下她们俩人都腾不出手来,王舒吓得两腿乱扑腾,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更别提抓着陈悦齐的手爬上来了,陈悦齐更是两只手都不能放开。 孙祎那边正跟张青羽讲道术呢,忽然心脏猛地抽动了一下,许是法力残留在陈悦齐身上的缘故,他感觉到陈悦齐有难。 他立刻折返回去。 张青羽瞅着情况不对劲,也赶紧往回跑,可孙祎是用飞的,他还不会飞。 “小齐!” 孙祎不出三秒就到了陈悦齐身边,看陈悦齐拽着一个女人,那惊人的臂力让他愣了一秒才过去拽着王舒的衣领子将她从山崖下拽了回来。 得救后,王舒惊魂未定地坐的地上。 陈悦齐就没那么好受了,胳膊上的重量骤然离去,她的身体也因为惯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臂根部如针刺一般疼。 孙祎蹲下身,抓着陈悦齐的手担忧地问:“怎么了,很疼吗?” 陈悦齐揉了揉肩膀,眉尖紧蹙,呼吸沉重,“没事,胳膊被拽了一下,好像有些脱臼了。” 孙祎正想摸一下陈悦齐的胳膊是否错位了,可陈悦齐却微微侧身躲了过去,她神色复杂,“没有脱臼,只是打个比方。” 孙祎停在半空的手有些尴尬,他看了看地上的王舒,“怎么样,还能不能走?” 王舒站起身,说:“我的行李箱丢了一个……” “不就是丢了……” “没事,等明天天亮了,回来找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