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记忆交错

回忆骤然中断，凌霄筱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她很清楚，自己不可能还在现代。这里的环境、服饰、甚至空气中弥漫的香味都昭示着一个荒诞的事实：她穿越了。

“娘娘，您到底是起还是不起？”一旁的侍女终于忍耐不住，语气中带着隐隐的不满，甚至带了几分冷嘲热讽，“御医说您已经无碍，怎么还像个木头似的躺着？再不起，今天的晨起问安怕是又要迟到了。”

凌霄筱缓缓坐起身，目光凝视着眼前这个穿着古代服饰的侍女，打量着她的眉眼和表情。这一瞬间，她意识到，这个侍女虽然嘴上称她为“娘娘”，但态度却毫无敬意，眼中甚至流露出一丝轻蔑。

“你叫什么名字？”凌霄筱声音微哑，试探性地开口，努力掩饰心中的不安。

“奴婢杏儿。”侍女敷衍地回了一句，端着药碗的手却没有递过来的意思，“娘娘若是再不起床，怕是连早膳都赶不上了。奴婢劝您趁早起来，免得惹皇后之位更不保。”

这句话像是一根刺，直接扎进凌霄筱的神经里。她脑海中翻滚的记忆逐渐清晰：这个身体的主人，确实是皇后，但却是一个不受宠、无人尊敬的“空壳皇后”。

“皇后之位？”凌霄筱冷冷一笑，低声重复了一遍，心中一阵荒唐，“所以，我现在不仅穿越了，还成了一个被所有人瞧不起的皇后？”

她目光微沉，没有急着与杏儿争辩，而是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多年的职场经验告诉她，眼下最重要的，不是与侍女计较，而是弄清楚自己的处境。

“把药放下，我自己来。”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杏儿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虽然满心不情愿，但还是将药碗放在了桌上，低声嘀咕，“喝不喝是娘娘的事，奴婢劝您别再装病拖延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凌霄筱看着杏儿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她握紧手中的药碗，心中暗暗发誓：既然老天让我来到这里，那她就绝不会任人欺辱，哪怕这是一场全新的战斗，她也绝不会输。

凌霄筱紧紧攥住手中的被褥，整个人蜷缩在床榻上，深吸了几口气，却始终无法平复内心的慌乱。脑海中现代的画面像是走马灯般闪现。

“是谁？到底是谁推的我？”

她试图回忆，但记忆却像被水浸湿的画布，模糊不清。那个女人的声音尖锐刺耳，却又带着熟悉的嫉妒和恨意。凌霄筱怎么都想不起她是谁。

“是同行竞争对手？还是公司内部的某个人？”她下意识地分析，理智试图战胜情绪，“那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这个念头刚一冒头，脑海深处就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仿佛有无数钢针在搅动着她的神经。凌霄筱痛苦地按住太阳穴，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

“不……不要……”她呢喃着，声音微弱，意识却越发模糊。最终，她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软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昏暗的意识深处，突然涌入了许多陌生的画面，像无声的电影一样迅速掠过。那些画面带着浓烈的情感冲击，悲痛、屈辱、愤怒一层层地灌进她的脑海。凌霄筱努力想抓住些什么，但身体却像被困住了一般，无法动弹。

她看见一个穿着华丽凤袍的年轻女子，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脸色苍白，眼中充满了绝望。

“父亲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母亲是世家贵女，我为什么要受这样的屈辱……”声音颤抖而哀伤，传递着一种无助的控诉。

画面一转，凌霄筱的视角变得更加清晰。那个女子正是这具身体的原主——楚清婉。楚清婉出身显赫，父亲镇守边关多年，为大魏立下赫赫战功。然而，这样的显赫出身，却并未给她带来真正的尊重和爱护。

原主的悲惨过去一幕幕浮现：

“皇后娘娘，您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一个打扮艳丽的女子捂着嘴轻笑，“陛下不在，您还真以为这后宫是您做主吗？”

楚清婉的手微微颤抖着，紧紧攥住袖口。那女子得寸进尺，扬起一只盛满汤汁的碗，“哎呀，奴婢手滑！”说罢，滚烫的汤汁泼洒而下，溅湿了她的衣襟，甚至灼伤了她的手背。

“你！”楚清婉咬紧牙关，眼中含泪，却始终没有反击，只能强忍着屈辱站在那里。

周围的侍女没有一人上前为她出头，反而低头窃笑，显然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皇后……”皇帝冷漠的声音犹如冰霜，“你若能管好自己，何至于让下人如此放肆？这到底是宫闱无道，还是你的本性如此？”

楚清婉抬起头，脸色发白，眼眶微红，“臣妾……臣妾冤枉……”

然而，皇帝的目光从未落在她的脸上。他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语气中满是不耐，“自己回去闭门思过吧，别再让我听到这些无聊的事情。”

那一瞬间，楚清婉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表姐，陛下昨日赐我的簪子您喜欢吗？”楚清婉的表妹楚凝秋娇俏地笑着，轻轻拨弄耳边的金步摇，“本不该让您看见的，只是秋儿想着，这簪子光耀夺目，表姐看了说不定也会高兴呢。”

楚清婉勉强维持着平静的神色，心中却翻滚着无数情绪。她明白楚凝秋的意图，也明白自己无法反击。

“陛下……昨日宿在你宫里？”她压低声音问。

“是呀，”楚凝秋装作无辜的模样，眼中却闪过一丝得意，“不过表姐不必介怀，我只是个小小的良媛，怎敢与您争呢？”

那柔弱的语气，实则每一句都带着针锋相对。

凌霄筱的身体像被压上了一块巨石，沉甸甸地透不过气来。原主的痛苦、压抑、屈辱一波接着一波涌入，让她无法逃避，也无法反抗。

“这就是……原主的生活吗？”凌霄筱的意识陷入深深的震撼与迷茫，“这么多苦难，她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楚清婉跪在冰冷的宫殿前，泪流满面却无声呐喊的画面，以及她面对下人的冷嘲热讽时强忍的泪水。那种绝望和无助让凌霄筱感同身受，却也让她心生愤怒。

“如果……我是她，又该如何活下去？”凌霄筱不由得自问。

就在这时，原主记忆的涌动逐渐平息，凌霄筱的头痛稍稍缓解，她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陷入更深的昏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