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万般皆是命(第2/2 页)

“他就是……月征？”木知想起了那夜风临的呓语。

“对，他就是月征。此后的很久很久，是他带我走遍了万里山河，也是他教会我人间万事，是他带我交了更多的朋友，也是他陪我经历了千难万险。”风临喝了一口酒，眼神也变得迷离了起来。然后递给木知，说：“你陪我一起喝。”

“好。”木知乖巧地接过，仰头喝了一口，酒有些辣，却也暖暖的。

“然后有一天我产生了一个想法——过去的我生活在一个叫桃源村的地方，那里与世隔绝，我从未想过外面还有这样的世界。现在的我，走遍了那个世界后，又觉得，有没有可能我所生活的世界是一个更大的桃源村呢？

“然后你便真的找到了？”木知在做一个合格的听众。

“我所生活的世界，危机四伏，流沙、雪崩、地震、雷暴……无时无刻都存在，到处都是荒漠黄沙，此刻眼前还是绿意葱茏，下一刻就会变得野火蔓延。那个世界中有一处地带被称为‘天墓’，常年间黄沙弥漫，又极度严寒，没有人可以在那里活下来。”

“就像是这片密林一样吗？没有人可以走出这里。”木知立刻联想到了这个世界。

“差不多，但这里跟那里比起来，简直是人间天堂。我走遍了那个世界，除了那片天墓，我总觉得只要穿越那里，就可以看到一个更广阔的世界。月征阻止过我，我的朋友们也阻止过我，可我还是去了，他们……便陪我一起去了。”

这一次木知没有问“然后呢？”，因为他已经有了猜测。

但风临却自顾自地讲了下去：“然后我看到了一片红色的峡谷，历经艰辛，我活着离开了，他们永远离开了。”

风临说得很平静，木知觉得很难过，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说：“还有人和你一起走了出来，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应该好好活着，代替他们看看这个世界。”

“我没有难过，那天我没有哭。”风临猛干了一口酒，然后笑着说道。

木知注意到，她的眼睛红红的。

“可他们都是为我而死，列缺、楼衣、计然、重迟他们是我这些年来最好的朋友。反倒是小易，本是月征的弟弟，说要跟着我们一起探险，谁想到最后竟然是我们俩活了下来。”

“你们真伟大，真勇敢。”木知由衷赞叹。

“嗯？”风临不解其意。

“最可怕的是未知，最勇敢的是走向未知的人。”木知看着风临，眼神中的赞扬和崇拜之意非常明显：“如果我生活在你的世界，一定会加入你们。”

“哼！你还是很会安慰人的，只是如果你生活在我的世界，只会让你更想做个大夫，到处都有治不完的伤病。”

“那我能去你的世界当大夫吗？”木知问。

“这么，经过这么一遭，已经开始对这个世界失望了？”风临似笑非笑道。

“我想要一个公道，但现在发现好像很难得到，我从未遇见过这么难的事。”木知很失落。

“其实都没有意义，两个世界的风景不一样，但人心在哪儿都是一样的。风景看着看着也就腻了，说到底，都没有意义。”风临自嘲地说。

“如果人心在哪都一样，那你能在异世交到朋友，在这里也可以有朋友。”木知说：“不要再惩罚自己了，这样他们若尚有灵魂在世，会觉得愧疚。”

“哼！你懂什么，愧疚这种情绪，是任何道理都冲不散的。你一个未经风雨的小医师，怎会明白这世间根本就不存在感同身受。”风临冷笑一声站了起来。

“我什么都不懂，但我相信，时间会帮我们找到最终的归宿。”木知也跟着站了起来。

“时间？什么是时间？”风临再次听到这个词，不觉想起了墨生。她发现自己开始有了某种隐约的期待，但很快就摆脱了这种懦弱的情绪。

“我想去黄城，你带我出去好不好？”木知问。

“去那做什么？送死吗？别白费了我的药。”风临瞥了一眼木知，玩味地说：“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把你带回这里？好好在这儿待着吧！”

“我要去黄城开一家医馆，治病救人。”木知很坚定。

“你这份执着的样子，像极了想离开那个世界的我，你会后悔的，讲了这么久的故事，你还想走我的路吗？明知不可为啊！”风临说。

“无论怎么选都是遗憾，因为选择本身就是失去。所以无所谓幸或不幸，心之所向，便是我的方向。”

风临站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个澄澈至极的男子，良久才感慨道：“你很了不起。”

“你是一个好人。”木知笑了，露出了两个甜甜的酒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