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出来的一路上小丽都难以平复胸中憋闷的情绪,她已经忘了自己是有多久都不曾如此这般大发雷霆且委屈至极了。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自己都在最大限度上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她又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默默承受和宽容迁就会让他们如此的变本加厉。
小丽没有选择跑回娘家去,毕竟爸爸、妈妈,哥哥、嫂嫂现在都有自己的烦心事,小丽红着眼圈回到理发店里,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依旧美丽动人,自己就算再嫁人也并不难吧。可转而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哎,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怎么能稍稍有点矛盾就想到离婚呢,更何况自己是和陈冬泉过日子又不是和刘翠凤,可是陈冬泉就真的值得自己托付一生吗,如果换个人呢,哎,如果换个人反而还不如他呢……
现在很多人认为行为上的大胆是与生俱来的天赋,是不以后天因素而改变而转移的,这样想当然有他一定的道理,可我觉得能够支撑一个人行为大胆的决定因素是他是否能够承受大胆后的不好结果,也就是试错成本。而现在很多所谓专家鼓吹的各种的穷人思维也大多不是穷人之所以穷的根本原因,而是其是否敢在无法承担试错成本的情况下去大胆的试错,也正因如此,大多数人的观念和选择才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而现在的小丽还是拥有试错成本的,她还不到三十岁,可婚姻毕竟不是儿戏,不是摆上几个瓶瓶罐罐就能成为一家人的游戏。正在这时就有一个人拨开门帘走了进来,小丽抬头看了一眼,
“金芳姐,你来了。”小丽边说着边抹了抹红通通的眼眶。
“怎么了呀这是,刚刚我在店里就看你红着眼出来了,谁欺负你了,跟姐说说。”金芳说道。
“没有,姐,我没事。”
“没事什么没事,两只眼都哭肿了还说没事,是不是和小陈闹矛盾了。”
小丽边抹了抹眼泪边轻轻点了点头,金芳轻轻坐在小丽身边,
“来,和姐说说,到底受啥委屈了。”
小丽与金芳其实并不相熟,只不过金芳的衣服店在小丽理发店的对面,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两人也就有了些来往。金芳今年大概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虽说是四十岁,可看起来最多只有三十岁人的模样,说起这金芳来其实也算是一个比较典型的人物了。
因为比较漂亮的缘故,金芳在十八岁的时候就被新安镇上的一个煤老板包养了起来,后来又给人家生了两个女儿,当时的金芳在同龄人中也可以称得上是鹤立鸡群、风头无两了。那个煤老板不止一次的承诺过要和原配离婚然后和金芳结婚,其实那个煤老板也确实是有这个打算的,虽然金芳还没有自己的儿子大。只不过命运就是这么的残酷且有趣,还不等那个煤老板履行承诺就出了车祸,整个人和车都嵌在了一起,真是说不出的凄惨。
煤老板的死让金芳也彻底没了依靠,不仅住的房子被煤老板的原配老婆收了回去,就连每个月一千多的生活费也被断掉了。而她这种人在平时本就受人嘲笑,何况还带了两个孩子,即便是长得漂亮点,也没有人愿意做这个接盘侠,于是在这个时候一个老实人出现了。孙国明属于是那种扔到人堆里筛三遍都选不到他的人,这个人既没有主见又不善言辞,然而这种人不就正好是接盘侠的代名词吗。
小丽把自己嫁过来以后如何帮着陈冬泉家里还债,如何如何省吃俭用、忍气吞声,而陈冬泉又如何如何不理解自己,更有甚者刘翠凤又是如何如何羞辱自己,不认可自己等等等等。其实在很多时候一些事只要说出来就会轻松好多,最可怕的就是有好多委屈而无处倾诉只能自己憋在心里,我们且不论金芳之前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在此时她确实给小丽带来了一丝宽慰与心灵寄托,听完小丽诉苦金芳也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哎,妹啊,人生不就是这样的吗,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拌嘴吵架的,不过像你说的这种情况我觉得大问题是在你家老婆婆身上,小陈虽然窝囊了点可他还是向着你的。”
“向着我?姐你是不知道,好几次了,他妈成心刁难我他就在一边低着头听着,我是没有感觉到他有一点向着我,我都觉得跟他过不下去了。”小丽说着眼中又委屈的闪起了泪花。
“你们这才过了几天,我和你姐夫都熬了多少年了,你是不知道我们家老孙那个人,要说窝囊我看整个新安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他窝囊的人了,我跟他是过一天就生一天气,天天都有生不完的气,可话说回来,这日子还得过不是,毕竟我还有两个孩子。有时候他要是实在把我惹急了那我就不回去了,你不看我那店里还专门摆了张床吗,不高兴我就不回去了,你别说,还真管用,别管是多大的事用不了两天他就得来给我赔礼道歉。其实你要是觉得在他们家里呆着实在憋屈的话不如也搬出来住。”金芳说道。
“这样行吗。”
“肯定有用,对了,必须让小陈跟你一起搬出来,你们两个人住在店里,把那老两口晾在家里,管保用不了几天那老太太就服软了。”金芳笑道。
“能管用吗?”小丽再次犹豫道。
其实她也不想把事情搞到这一步,可自己已经被逼的退无可退了。
“管用,肯定管用,就算不管用咱不也离他们远远的了吗,你说是不是。”金芳见小丽点头认可,又继续说道,“其实我觉得吧,你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应该生一个孩子,如果有一个孩子在中间牵着,刘翠凤再厉害也不敢跟你发脾气了。”
其实这段话金芳只说对了一半,而事实如何就需要我们在后中慢慢证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