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烛台
虞夕刚刚回到客栈门口,却突然察觉到什么,这附近,有熟人。 她连忙退出客栈,就见数名角差自外面走入客栈当中,只是他们的身后,竟跟着西塞城城主。 这位城主此时头上罩着斗篷,一般人倒还真看不清他的模样。 等他们都不见了之后,虞夕在自客栈后院翻墙回了自己的屋子。 虞夕虽然避着角差,但也并未对他们多上心,这件事随后就被她放下了。 …… 第三日,虞夕再次来到石棉家中想要找他,却并未见到他的身影,反而是嗅到什么味道,她脸上大惊失色的喃喃自语。 “他来过了。” 是山归,他留下的味道很重。 虞夕心中感到不好,低声惊呼了一声“石棉”就往寿材铺子的方向赶去。 恰好容遇就在这附近,见状连忙上前拦下,虞夕见他拦住自己,想也不想的推开他。 “姑娘是要去找那位货郎兄弟?”容遇见她如此着急,大声喊道。 “石棉不见了,或许是被山归抓走了,我得去找他!” “虞姑娘先等等,我有话要说。” “来不及了,我得快些找到山归的藏身之地,否则……” “那你可知他此刻在何处?” 虞夕突然停下脚步,感到一阵无力。 “不用猜了,那人其实就在眼前,就躲在那寿材铺子的不远处。” 虞夕听了,看了容遇一眼,见他脸上神色认真,不像是在说假话。 “虞姑娘别犹豫了,我也是才刚发现的,我们还是快过去吧。” 随后两人一边快速疾走容遇一边快速解释。 “原来我也没猜到,直到……” “我在其他地方,又一次喝到了这西塞城的清凉饮。” “我们之前一同喝过的清凉引中,所用配方与别家的有所不同,其中的一味药在角国中极其难得,是自伽蓝国生长的天竺花花杆枝叶,唯有它,才会得那样的异香出来。” 虞夕虽然不曾停下,但眼神带着怀疑:“在这之前,你都没试过这西塞城中的其他清凉引?还有,这异国的草药,你又为何这般清楚?” “我自小在这边塞长大,这些稀奇的药材见得多了也不奇怪吧。” “说回这位山归,他其实一直都躲在这寿材铺子的后面,也方便他继续观察是否有人前来打探,所以他对我们去了他那铺子的事情,是知道的。” “如今他已经看出我们在意的是石棉,将石棉掳去,不知意欲何为。” 虞夕听了,难得一慌,自己之前就该寸步不离的盯着石棉,而不是任由他自己回了家,自己当初该拦下他的。 对方究竟是已经知道了石棉背后的秘密,还是不知道? 若是知道,这样重要的大事,怕是早就该不顾一切风险将他抓走了,又岂会任由他在这西塞城中走街串巷,引人眼球,成为诡事之一? 两人再次来到那药引铺子中,容遇进去之后就看到了在院中晒太阳的山归,他手中银针迅速准备好,开口道。 “山归,你果然就住在这里。” “哟,这么快就找到我了?我可真是惊讶啊……” “来得正好,之前还没来得及跟你好好说说,有几件事啊,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不如这一回,你再跟我说说,除了那一车冥物,你是如何发现我的?” 容遇不清楚情况,再加上石棉又在他手中,只好任由着他废话。 “既然你想要听,那我就把上次没说完的话一次说完。” “你到处抓人试药,且试药方法极其残忍,或许你是认为这么多试药人,总有一个是成功的,这些人的性命在你眼里,不值一提。” “而被你选中的人,都常年居住在这城中,你也好随时观察他们后续的症状。” “至于被你抓走的石棉,也就是最后一个被你用来试药的货郎,本来他刚刚中毒,在等着发作,可是他却提前醒来,独自逃离了你那寿材铺子,可惜他却疯疯癫癫,没能告诉旁人真相。” “小公子果然厉害,连这些细枝末节都能够被你推测出来,对了,我听说,你有那味药?你若是乖乖交出来,或许我还能留你个全尸,如何?这个生意,你做还是不做?” 一旁的虞夕只觉得奇怪,上次山归明明对容遇诸多害怕顾忌,为何这次见面又开始胆大包天起来。 容遇倒是没甚么表情,只是淡淡的回应他。 “异想天开。” <
r> “哈哈哈,那可就别怪我了,既然生意做不成了,那我就先走了!” 虞夕一见他要逃,和容遇一同追出去。 两人追到后院之后,抬眼边见石棉被吊在后院,那用来煮清凉引的大锅眼下正沸腾着,清凉引的味道在院中四散。 山归并没有逃远的打算,反倒是冲着石棉的方向飞去。 虞夕看见了他的动作,连忙大喊。 “不好,快些将石棉保护起来!他根本就不是想要带走石棉,而是想要直接将他杀了,毁尸灭迹。” 看着眼前形势突然大变,虞夕直接上前与山归交起手来。 容遇在后面追上来,对着虞夕歉意道:“这人的确疯狂,是我判断有误了。” 三人打斗间,一个角落处,一盏烛台默默往一边倒下。 这一幕只有容遇看到了,他本不以为意,可是下一秒却又突然想到什么,心中大惊。 不对!这大白日的,山归岂会无故点然一个烛台!这一定不寻常! 果不其然,烛台烧之后散发出来的味道让容遇瞬间皱起眉头,随后恍然大悟。 又是毒! 而且这次毒性极其强烈,看来山归是下了狠手! “虞姑娘你快退后,让我来对付他,这附近有毒气,马上离开!” 虞夕一听,想了想,直接离开了后院,但却并没有走远,而是在院门后远远注视着容遇与山归之间的争斗。 这边的山归却在靠近容遇身边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 “您身上的味道,是您的家乡来的吧……若是我告诉了其他人您的身份,不知您会如何呢?哈哈……” 容遇退后几步站立,皱起了眉头。 自己身上的味道一直想尽办法也无法完全除去,没想到倒是被这山归钻了空子。 还没等他开口回应,却听见山归又开始大放厥词。 “可笑那家老妪,被家中子孙忽视,常常只能吃上剩饭,偶尔还得饿肚子,死后却因为我的善举让她得了重视,你们没瞧见吗?她那些孝子孝孙,可是对她又敬又怕的,就连吃饭都得先对她毕恭毕敬,虚情假意一番。” “若不是你,她可以活得更久。” “活得再久,与猪狗又有和区别?你没听说过吗?老而不死视为贼!她家本就穷得揭不开锅了,她却仍旧赖着不走,可真是不要脸,倒不如让我来送她一程,也算是为大家做了贡献。”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恶毒,除了拿无辜的人试药之外,你还视人命如草芥,视老弱者为累赘,何其无情!” “哈哈哈,是他们自己贪财,我说我与她有缘,要给她送一副可以长寿,被寿星公开过光的碗筷,她乐呵呵的就接过了,还要拿着它日日吃饭,你说是不是可笑,自寻死路而不自知呢!” “你好狠毒。” “一般一般,你还没见过……” 山归突然停下,像是有些顾忌,连忙住了嘴。 容遇见此,倒是有些稀奇:“连你这样的人也会有害怕的?” “那又如何……”山归说完,像是自己也觉得有些丢人,低着头让容遇看不见他的表情。 山归似是极好面子,很快又控制不住的大声喝道。 “那老妪更是愚蠢,见自己老了,时日不多,害怕本就贫穷的家里为了给她操办丧事耗银子,就特意来找我,说是要我劝她的家人们将钱省下,都留给孙辈,她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不值得。” 容遇再也控制不住,再次开始了攻击,可是这一次他却发现,山归竟全然没有防御的准备,直直将胸膛暴露在他的眼前。 “快住手!” 虞夕之前隔得远,不曾听到山归之前都说了什么,只看见容遇近乎失控的朝着山归挥了一掌。 可是,那边的山归在她喊出那一句之后,就已经受伤倒地了。 竟还是晚了…… “哈哈哈,到最后,还是我赢了,你们永远也猜不到背后的人,是谁!” “你们敢毁了他们的计划,也活不长了。” 虞夕跑过来,在山归的跟前蹲下,低沉着声音说:“他之前所说,只为了刺激你,只求了结自己。” 看着容遇脸上的挣扎与复杂,虞夕叹气轻声问:“他到底与你说了什么。” 却只听到容遇的叹息,像是不愿意告诉她。 “背后的人究竟多厉害,竟让他畏惧成这样,不惜自杀也害怕落入别人手中。” 难怪山归这一次性格
大变,与之前初遇时没有准备的感觉完全不同,原来,他一开始就是抱着狠心来出现在他们面前的。 不知他到底为何,选择了自己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