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英魂永恒
“大哥，他们……”林琅望着从兽躯中幻化而生的讶语之魂震惊不已。只见一个个人形光影就此出现，看上去却是似曾相识。观其身上的衣衫，明显与如今众人穿着之物同出一脉。
“前辈……？”柳笙歌上前一步，自己已于学院中修行五年，却从未见过眼前诸人。
看其年龄竟是和三长老相仿，想来修为起码也在会心以上，毕竟学院有二十岁必须晋升会心的硬性规定。然而天榜的众位师兄师姐自己也认识不少，此刻却一个也对不上号儿。
“小家伙儿们干得不错啊！”讶语首领所化之人听此称呼，朗声大笑道。
“前辈可是学院……”虽对学院秘典所知不多，林炫心中也已有所猜测。
“不必多礼，吾名姜毅雄，身后均为学院同门。”中年身影并无架子，对林炫诸人态度和善亲切。
“一切稍后再说，先随我等前往山谷一趟。”姜毅雄将还欲发问的少年打断，虽多年未遇同门，眼下却也无暇闲叙，只因有些麻烦还需趁势解决。
众人强忍疲惫，急速行至山谷之上，只见下方那座红光小山此刻正处于一层光罩的压制之中。难怪天明之时诸位前辈不惧朱厌偷袭，敢于向村庄全力猛攻。
“你们是因招贤壁的任务而来吧？没想到师尊竟将我等临终的嘱托一直发布其上。”姜毅雄感慨而叹，身后众光影也是唏嘘不已。
“敢问诸位前辈的师尊是……”柳笙歌闻言赶忙确认，心中已大概猜到对方的身份。
“也不知师尊与众位同门如今是否安好，家师魏归神。”姜毅雄语气略微惆怅。自己诸人当年斩杀朱厌元神未遂，最终舍命将后者及麾下众多党羽封禁于镇灵尺的内部空间之中，已太久未有学院的消息了。
“弟子等拜见诸位前辈！”林炫众弟子立行大礼，对讶语兽群的身份始料未及，对学院先烈舍身卫道的英勇壮举由衷钦佩。
“下方的魔元丹，乃是众魔气血精华所化。虽是大补之物，但毕竟由魔元凝结，我辈武修却是无法直接服用。”姜毅雄摆手示意，将真相缓缓道出。
“前辈，弟子五年前……”柳笙歌扑通一声，跪在当地。想起当年自己众人费尽心力斩杀讶语之事，懊悔不已，这等罪孽简直万死莫赎。
“傻孩子，说到此事，我等还要感谢你呢。”接着，姜毅雄便向各位少年道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当年为彻底铲除朱厌元神及其党羽，姜毅雄等人决意将自身与众魔一同封禁在这镇灵尺内部空间之中。
多年来，众多同门历经了无数次浴血奋战。虽斩杀无数魔兽并重创朱厌元神，加上不少后辈弟子也因学院任务参与其中消灭了大量讶语，却怎奈敌方诡计多端。
趁己方元力消耗殆尽之时，朱厌竟连同麾下的魅貘和螭蛟施展魔功，将诸多同门的元神抽离并禁锢于残存讶语的魔躯之中。
好在自五年前柳笙歌等人离去后，仅有林炫诸人到此秘境并一举功成，否则不知要有多少年轻弟子在未识破奸计的情况下与己方同门相残，正中那魔头的圈套。
“敢问诸位前辈的法体如今……？”虽对结果已有猜测，林炫还是带着一丝希冀问道。
“自然早就烟消云散了，你该不会认为我等均是千年老魔吧？”姜毅雄笑得豪气干云，丝毫不介意此等“无关紧要”之事。如今群魔已殁，自己众人即便元神将散都是浑不在意，何况区区身体？
“晚辈能否……？”林琅也是接着问道，自己毕竟还有秀色及《千滋圣术》在手，未必就对眼前情形毫无办法。
“小丫头，你之所想倒与我等相同，不过这施术对象却是要反过来的。”姜毅雄还未待林琅说完便含笑将其打断。只见众光影闪身来至秀色宝鼎周围，神色坚毅淡然。随即转身缓缓环视了一圈，对学院的未来信心满满。
“是时候该离开了，不过弥留之际能见到诸多后辈如此优秀，也算是天命眷顾。记得将镇灵尺带回学院，孩子们，我等以你们为荣！”姜毅雄面色慈祥，温和的话语中满含期许。接着望向并肩作战多年的诸位同门，见众人笑容欣慰并无异议，当下再不耽搁，齐齐将元神融于秀色宝鼎之中。
“嗖！”只见三道灵光自鼎内同时射出，一道射向上空波光粼粼之处，一道射向谷中红光闪烁之物，而最后一道却是直射进林琅的眉心正中。
霎时间，山谷中灵光绽放，少顷便将红光全部吞噬。只听“啪”的一声，光罩崩碎，无数丹药如同小山般再次出现在林炫诸人眼前。不同的是，此刻丹药周围灵光环绕，却是让回元观出身的林家四兄妹惊骇莫名。
“这是……丹辉？！”林炫万没想到，姜毅雄等人元神竟如此强大，不仅将魔元丹中遗毒尽数净化，竟同时将残存真元融于其中，硬生生将魔元丹改造成生有丹辉，可长久保存且药效随时间增长的丹道圣物，果真如招贤壁之介绍，称其“涅槃”，名副其实。
“我……破境了？！”林琅此刻同样被灵光包裹，识海中一股强烈元力循环流动，顿觉灵台一片清明。先前发动融脉神通的损耗不仅尽数恢复，而且对周边的气元流动感知明显，竟是就此突破淬体境界，直接晋升气动了。
“琅妹妹，诸位前辈的心意自当好生收下。”凤芊乔早已潸然泪下。姜毅雄诸人何等见识，先前林琅多次逆天施为岂能逃脱其法眼，临终之际自是有意安排，想来先前其口中的施术对象便是为维护大家周全屡次舍命献祭的师妹无疑。
“各位，在下有一事相求。”林炫眼含炽热，拱手对众人说道。
“若是有关任务，林师弟就不必再提了，我本就闲来无事，一时兴起才下来玩玩的。”柳笙歌眼角湿润，抢先说道。
“笙歌师姐所言极是，再说我等此行根本没见过什么‘涅槃丹’啊，学院竟做出欺骗弟子之事，回去定要与三长老理论一番。”方横溢一脸“气愤”的接过话题，接着狠狠的揉了揉双眼。
“确实如此，不过横溢师兄何必激动，想来只是学院不小心登记错了。”隋和微笑道，两行泪水已飞流直下。
“你们在说什么啊？前辈都说了那是魔元丹，魔元丹啊！”王大疏一脸天真，看着对面灵光闪烁的小山又想起凤鸣宴选拔时的遭遇，也不知这“光敏之症”何时能痊愈。
林炫看向众人，想到姜毅雄等人舍身封魔的英勇、想到众前辈即便化身讶语依旧浴血奋战的不屈，想到离别之际从其身上感到的欣慰和期许，顿时明白了凤鸣学院传承的真正含义。
这是精神的传承、意志的延续、是诸位英烈对后辈最重要的嘱托，也是学院最珍贵的财富。
“既如此，弟子恭迎各位前辈回家！！！”林炫面向涅槃丹山，朗声大喝。脸上再也控制不住，直接泪洒长天。
“恭迎各位前辈回家！！！”身后诸人齐声共鸣，声音嘶哑，但却激昂高亢。
言罢，林炫闪身上前，将涅槃丹山尽收于蕴灵储方之中，接着看向柳笙歌。后者见状，气元渗入将铭牌激活，随即抛向上空的粼粼波光，顿时一条灵光通道笔直落下，将柳笙歌罩住，直接带其飞往来时入口。
众人如法炮制，不多时便出现在禁凤池底的光滑玉玦之上。似乎是察觉出与进入时人数一致，玉玦沉默片刻后突然灵光绽放，自中间缺口缓缓向两边伸展。
少顷，一条宽大的玉尺出现在林炫诸人眼中，只见其缓缓收缩至十寸长短，最终落至林炫手中。看上去依旧光滑洁白，却明显多了六个大字铭刻其上。
“走！”林炫再次泪流满面，指向上方，示意众人。一炷香后，众人终于回至后山之中。只见天上凤云火红、夕阳映衬，池边以魏归神为首，学院五大长老齐聚，连同不少弟子竟一直守候在此。
“你们回来了。”魏归神微微颔首，早已胸有成竹。
不久前参天塔下，三人面前的朱厌本体突然凄惨嚎叫，震动全院。姜绫绝等人连同诸位弟子这才知道学院内竟藏有此等隐秘，待赶至之时却发现院长大人连同两位长老一副夙愿得偿的模样，畅快无比的自参天塔内走出。
洛云烟当场就气得咬牙跺脚，对自己的师尊埋怨不止；姜绫绝更是搬出诸多院规，听得魏归神都是冷汗直流，其中的多项条款被这位二长老运用得简直令人发指，也不知是否为秘法阁所授。
“弟子诸人奉前辈遗命将此物带回学院，并在此恭迎众位前辈回家！！！”林炫见此情景跪立在地，双手托举镇灵尺，呈于魏归神面前。
“你们辛苦了。”魏归神看着镇灵尺上的六个大字，声音颤抖，再也无法保持院长威严，竟是当着这么多晚辈老泪纵横，然而感谢的对象却不止眼前的少年。
“弟子幸不辱命！！！”林炫与同行之人齐声吼出，与镇灵尺上铭刻之如出一辙，这才是姜毅雄等人真正的临终遗言，也是大家此刻发自肺腑的心声。
“师尊！”旁边的苏忘悦猛然惊叫道，只因看到姜绫绝竟突然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