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心路历程
“师尊是要……”洛云烟闻言无比惊诧，不想魏归神竟会将主意打到国教身上。历经了千百年的平静，皇朝武道终于到了风云再起之时。
“既然有些人耐不住寂寞，准备了这么大一盘棋，权且陪他们对弈一局，看看最终鹿死谁手。”魏归神眺望向远方，嘴角微微挑起。
朱厌的处心积虑、方恨晚的体内余毒、青明王世子的元神之伤，三者表面上毫无联系，实则皆与凤鸣学院有关。看来自己退隐多年，有必要让世人重新记起当年那个神挡杀神之人了。
凤临道上，车马疾驰。林炫、凤芊乔以及林琅三人被特地安排在队伍正中一架五驹凤辇之内，与两位王爷及靳如意同乘。
而蒋非尘和林耀天则托辞回避，毕竟回元观虽站队于紫坚王一方，却对众皇子间的权谋争斗并无兴趣，其目的无非是不想在未来皇权更替后太过孤立而已。
“老林啊，这次回元观可真是欠了你林家一个天大的人情！”蒋非尘感叹道。林炫此次无论能否功成，定能获得两位王爷极大的好感，爱屋及乌，林家甚至回元观自然也会跟着沾光。
自入盟以来，回元观除了丹药供给外并未过多参与紫坚王的夺嫡计划，在其心中的位置也是不上不下。因战略保守，自己这个观主平日没少被观内激进势力私下弹劾，导致回元观人心不齐，实力渐衰。
“观主何出此言，回元观之事本就是属下分内，自当尽心尽力！”林耀天闻言并未居功，仅是说了些不痛不痒的场面话。
其身为分观主多年，对总观高层间的勾心斗角自是早有耳闻。如今虽晋升副观主，却也无意参与其中，且其志向并不局限于此。
如今长子林旸彻底痊愈，次子林昭这些年也进展迅速，不出意外二者日后皆会晋升开元。至于林家孙辈更是一个个惊才绝艳，岂会将眼光局限于区区回元观内的芝麻绿豆？
“若我有意将你定为下任观主呢？”蒋非尘似笑非笑的对林耀天说道。
“属下何德何能，才被擢升怎敢再接大任，怕要辜负观主厚爱了。”林耀天闻言赶忙表态。无论对方是试探还是其他，自己都不准备陷入派系斗争的泥潭。
“唉，还望回元观莫要在这场风波中一蹶不振才是。”蒋非尘发自肺腑的感慨道。
观内除林耀天外，其余两位副观主与自己诸事不合已是路人皆知。可惜自己身边确无可靠助力，加之行事保守，导致大半中立属下逐渐倾向于对方。若无紫坚王或林耀天明确表态支持，此次即便功成，自己离下台恐怕也不远了。
林耀天深深看了蒋非尘一眼，也是心生嗟叹。在其位者，必承其重，回元观主的名头看似无限风光，又有几人能知晓这背后的无奈和沧桑。
“师兄，世子所患顽疾究竟为何，圣物所提应对之法又能否说与我知？”凤芊乔对青明王等人请托林炫之举一直满腹疑团。
说到治病疗伤之事，即便林炫对元力流动感知异常敏锐，又岂能强过是非灵珠加上秀色宝鼎的功效？可若是魔物遗毒，王府之人既有能力查知，回元观自会拿出应对之法。如今连林琅与回元观都束手无策之事竟会求到林炫身上，凤芊乔当然百思不解。
“师妹……”林炫见凤芊乔无比关切的模样，心中甚暖，却也不知如何作答。此法凶险无比，何必让其为自己揪心。
“圣女殿下既有此问，在下实不相瞒，小儿所中乃葬魂花毒。”青明王叹了口气。既然此事早晚要被凤芊乔知晓，还不如直言相告，省得招人猜忌。
“什么？！”凤芊乔闻言陡然站起，面无血色。还好凤辇内空间宽广，否则定会当众狼狈，然而眼下却管不了那么多了。
身为淳炀宫圣女，凤芊乔见识何其广博。面对葬魂花毒莫说凤天皇朝，即便整个修灵玄天也基本上无能为力。唯有宫主本人这等化灵境大能出手方有可能将其扼制，却也难以根除。青明王此举无异于拿林炫性命去赌世子存活，林老爷子和林琅竟还能从旁相助？
“师妹莫要激动……”林炫见状也是手足无措。此刻自己根本百口莫辩，多说一字都是错。
“你就这么答应了？”情急之下，凤芊乔连称呼都省略了，对林炫惊声质问道，再也无法顾及什么场中的皇族颜面。在其心中，莫说世子，便是青明王本人甚至自己又如何值得林炫行此九死一生之事？
“无论如何，还是要详加查验一番的，那毕竟是一条生命。”林炫凝视着凤芊乔，回答得坚定而平静，听得旁边的两位王爷感激涕零，极为受用。
二人万没想到林炫与凤芊乔之间还有这层深厚情谊，此刻前者只要表露半分迟疑，圣女殿下一个不准，即便自己身为皇子也不敢再让林炫舍身赴险，否则淳炀宫的怒火谁能承受得起？
“师兄，你应该明白我只是……”凤芊乔见林炫语气肃然，立时回过神来，也发觉自己有些过于失态，随即出言解释。
“此事乃我考虑不周，让师妹担心了。”林炫温言打断，与凤芊乔四目相对，看得旁边林琅四人直感此刻自己存在的多余。
“若是需要，师兄可随时借轻吻一用。”凤芊乔见状语气无比轻柔，瞬间变回蕙质兰心的圣女殿下，聪颖尽显。轻吻软剑专克神魂，倒是正对此症。
“殿下厚恩，在下代犬子拜谢了！”青明王赶紧表明态度，凤芊乔没加以阻拦已是万幸，竟还欲借先祖圣物之力以备万全，简直是天命眷顾。
“王爷感谢师兄才是，我不过略尽绵薄之力罢了。”凤芊乔见林炫之意已决，立刻出言为其争取最大利益。至于所谓的皇子人情，对自己完全是可有可无，连林炫的一个眼神都比不上。
“殿下说得是！三哥也是过于激动了。林少侠圣手仁心，我等拜服。”紫坚王岂能不懂凤芊乔心思，立刻表露心迹，以示自己“领会圣意”。
至此，凤辇内气氛终于恢复如初，且多了几分柔情蜜意在其中，倒是把前路的凶险和对未来的担忧冲淡了许多。
众人前方不远处，一个曼妙身影悄然经过、迅捷无比。定睛一瞧，似乎单凭脚力便轻松将风驰电掣的凤灵驹甩在身后，正是后发先至的洛云烟。
“希望师弟此行顺利。”洛云烟心中默默祈祷。师尊既已点明幕后黑手的意图，想来今年的圣皇诞也是难以幸免的。只是希望不要波及太广，毕竟此次学院弟子尽数前往，若有闪失，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回头深深望了于空杯所在的凤辇一眼，洛云烟再不耽搁，脚下真元涌动，再次箭射而出，片刻便再也不见身后凤灵驹的踪影。
一路颠簸数日，凤灵驹也不知换了多少匹，众人终于行至羽皇城外。
凤鸣学院大多数弟子都是初次见此宏伟皇都，整座城池竟是被包围在滚滚红河之内，正是皇都羽皇城的护城河——凤浴河。
据传皇城周边本是深涧环绕，当年初代凤皇正是率领麾下于此地浴血奋战将外域入侵之魔物尽数清缴，并以军魂炽血镇压魔血铸就了皇朝千年盛世。这便是凤浴河名称的由来，更是初代凤皇渴望皇朝永存、子孙万代传承意志浴火重生的象征。
“还请林少侠三位随我前往府上，令师尊等就托四弟好生安顿，务必待我尽到地主之谊。”青明王态度极为恭敬。
先前一路上旁敲侧击，凤芊乔也是有意提升林炫形象，除晋凤池之事外，将林炫诸多事迹说与其知晓，听得两位王爷对林炫简直惊为天人，即便此次施救不成也有意结交这位皇朝千年不遇的旷世奇才。
“谨遵王爷安排！”林炫也不托大，还是要给对方应有的尊敬。当下便携凤芊乔和林琅二人来至青明王府内院深处，只见一株巨大的血红梧桐之上竟是天然生成了一个树洞。此时周边人影往来频繁，场面无比紧张，显是有要事发生。
“王爷！你可回来了！烨儿他……”一宫装美妇快步行至近前，脸上写满了焦虑，正是青明王妃。
“林少侠……”青明王见状立刻看向林炫，见后者三人已提前奔向凤血梧桐，当即心下甚慰。无论成败如何，起码人家丝毫没有推脱耽搁之意，也算是尽到本心全力以赴了。
“你们这是……”树洞之内，众侍女见三人突然出现却也并未大惊小怪。毕竟来的是一男二女三位少年，何况此地目前乃青明王府内头等重地，自不会有闲杂人等擅入，只是对三人中那位银袍少年的举动颇为好奇。
“毒素应该已扩散至世子全身经脉了。”林炫探查一番后面色凝重的肃然说道，身后跟上的青明王夫妇二人闻言差点晕倒当场。
不想葬魂花毒凶恶如斯，凤血梧桐之浩瀚圣力也仅仅阻住区区十来日。当初伤及元神就已万难救治，如今已蔓延至此，这该如何是好啊？
“大哥……”林琅在旁浑身发颤，轻轻握住林炫之手。兄妹多年，自然对林炫的心性了如指掌，却是忧心忡忡，根本不敢想象大哥即将面对的“无解凶局”。
“师妹，替我照顾好小妹。”林炫轻轻将林琅冰冷的小手交到凤芊乔手上，与二人对视一眼，一切真意已不言自明。随即凝神闭目、催动浑身气元，《洞天枪诀》的悟法篇在其脑中迅速过了一遍；接着双手齐出，以指代枪，同时朝着凤烨眉间和心脏点去。
就在林炫刚刚接触到凤烨身体的刹那，只见后者的双眼突然睁开、看向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