蝇营狗苟(第1/6 页)
简溪和方君彦二人处事十分周到,宾客来去喜宴都有凌云白鬃马接送。
裴延自觉无颜再在浮空岛上待下去,连夜带着杨隐舟和七叶往五贤圣堂赶。
他安排秦泊淮亲自护送江谷以和家人回武桓,一是为了让江擎和江氏皇族欠他的这个人情再大一点;二是有个天宝三阶巅峰修者护着,不至令简溪和方君彦等人再去找江谷以的麻烦;三是他笃定秦泊淮肯定愿意舍去一些修为,在适当的时机对江谷以搜魂。
毕竟当初,他和秦泊淮是事件的主导者。
他有多害怕,秦泊淮理应有过之而无不及。
裴延向来把声誉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他觉得今天自己的举动,无异于是亲手将自己拉下神坛,所以心中一直郁闷不已。遂将车厢上的气窗帘子掀起,想要改善一下憋闷的感觉。
彼时已然能够在天边看到一丝曙光,刺骨的秋风从气窗鱼贯而入,沁人心脾。
北晋的秋天时间很长,是以遍地都是草木萧疏的景象。
裴延长舒了一口气,状似无意的往车厢里扫了两眼。
七叶那孩子似乎有些别扭,进入车厢之后就闭眼打坐,不似以往一般小心翼翼的问东问西;而甫一将视野挪向杨隐舟,就看到他殷勤的抻长了脖子,似是随时准备着响应他的召唤。
“等回到灵隐山之后,就不会如此满目衰败之景了...”裴延言罢,一张巴掌大的枯叶顺着气窗飘了进来,他无意识下抬手接住了,随后只觉天旋地转。
顷刻间凝出罡气罩子护体,裴延仍是被断去几缕头发。
彼时车厢已然被诈得四分五裂,只剩下残肢的马匹惊啸不止...
裴延用灵力拉住了杨隐舟的身形,不至令他磕到身后的山石之上,然而他的左腹和右腿大腿外侧被生生削掉了两片肉,血流如注。
不对!
凌云白鬃马跑了两个多时辰了,早该跑出北晋了;如此快的速度,怎么还会有完整的枯叶被卷进车厢呢,合该会被利风绞碎的......裴延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是被顶级爆裂符箓袭击了。恐怕符箓被安置到了车厢各处,这枚被幻了形的枯叶便是引爆符。
“你没事吧?”裴延边凝出罡气护体边问向七叶。
七叶摇了摇头,任由周身的神宗叶纷飞飘落。如果刚刚不是她及时祭出神宗功第七重护住自己,恐怕她现在也得落得跟杨隐舟同样的下场。
裴延庆幸七叶这个强有力的战斗力没有丝毫损伤,杨隐舟勉强也还能算半个,遂清了清嗓子,高声威吓:“敢对五贤圣堂的几位贤者动手,二位理应是做好跟整个云津大陆为敌的准备了!”
一个天宝三阶巅峰修者,一个天宝三阶初期修者分别位于东南两侧最高的树木顶端,显然他们位于的位置是阵眼所在。
‘裴延,你伙同秦泊淮、梅林、杨隐舟、逍遥子残害白慕辰一家,并封印他的力量,令他长眠于地下......是也不是?’
空中飘来厉声诘问,声音雌雄难辨。
“白慕辰乃邪神降世,人人得而诛之!”
知道当年事情的人,少之又少,裴延等人也再三确定过,白家七十九口全部被歼,无一幸免。
是以今日的被困和诘问都令裴延十分惊愕,然而他仍是不忘边说出当年大家编好的说辞,边从脚掌向地底溢出几道灵力,去冲击困阵的几道灵力线。
‘哼,你们明着给白慕辰冠上‘邪神’的名号,暗地里却前赴后继,都想获得白慕辰毁天灭地的力量......结果,大多数人不但没有从白慕辰的身上抽取‘邪神之力’,反而被他的无相功吸得修为全无成为一具具干尸。裴延,你不是也怂恿自己的亲弟弟去送死了吗?’
结阵者话音未落,无数火舌便夹杂着冰晶盈满了整个天地。
阵中三人直觉行动受阻,且呼吸吐纳都十分困难。
不过几息,三人俱是发现了不对。
杨隐舟生生呕出几大口血,裴延和七叶也都变了脸色。
这些火焰和冰晶竟是能够悄无声息的钻入人的身体之中,伤及肺腑!
屏息也没用!这些东西仿若无孔不入!
“七叶...你顾东南,我顾西北。别让歹人钻了空子......”杨隐舟吞下两颗止血单后,勉力站了起来。他用高声来掩饰自己的无力感,假装自己也能派得上用场,生怕裴延和七叶真跟他们动起手来,会抛下他不管。
其实杨隐舟断了几根筋脉,已然完全无法调动灵力了。伤口的断层之上,火灼感和冰冻感交替更迭,令他痛不欲生。如若不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恐怕他已经昏厥过去了。
“邪神不死不灭,于是众修者合力将邪神封印了起来...裴年与当初牺牲的勇士们一样,都是为了云津大陆的无数生灵才牺牲的......”裴延明着是答对布阵者的诘问,更多是想解释给七叶听。
如今她可是自己最强有力的帮手,断不能被这些人弄得与他离心。
悄悄催动几个贤者特有的传音入密之法,裴延快速的交代‘七叶,好孩子,不要听他们颠倒是非,快助我破阵。你左侧一百五十八米,深四十六米处是一个阵眼...我右侧也有一个。待我倒数,我们一起出击。三!二!一!’。
七叶听得云里雾里的,被裴延这么一喊,不自觉的就施展神宗功法第五重‘五叶坠海’,朝着他指示的位置重击而去。
阵中的冰火骤然褪去不少,行动上也不再艰难。七叶再度祭出第七重功法‘一叶障目’将自己周身护住,默默的退避裴延和杨隐舟所处的位置几丈远。
今日寻仇之人,摆明就是奔着裴延和杨隐舟来的...虽然她师父的名字也出现在了方才的名单之中,可是她直觉自己不该再掺和进去。
‘你们渴望却也畏惧白慕辰的力量,不愿让他成为一统云津的霸主,不愿在他过后建立的秩序下循规蹈矩的过活...不甘愿拜倒在最强者脚下!所以你们殚精竭虑,让他永生永世都逃不出黑暗的地底。然后假意不愿与各国势力沆瀣一气,实则建立了云津大陆的新秩序新法则,之后在你们的理想世界里蝇营狗苟!’
面对一声声质问,裴延逐渐白了脸色。他知道杨隐舟怕不是已经彻底废了,根本借不上力;而七叶已经悄无声息的与他们二人拉开了挺大一段距离了,态度立显。
所幸她方才行动快过脑子,帮他将阵法破去了一半,再也无法令那些鬼火和冰晶伤人于无形之中。
然而事态仍然恶劣至极,他恐怕要独自在这个残缺了的阵法当中,面对一个天宝三阶巅峰修者和一个天宝三阶初期修者。
“怎么,被人将心中最龌龊的蛆虫掏出来示人,羞愧得说不出话了?”方君彦携着简溪翩然落地,飓风令他们的长发和喜服猎猎舞动,仿若两个来索命的红色鬼魅。
阵中三人俱是愕然不已,本是该过洞房花烛夜的一对新人,为何会凭空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