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回光返照
“受死吧！”王大疏大吼一声，只见举黯之上一道夹杂着青芒的黑光骤然释放，竟与玉棍本身形状无异，隔空便向黄惊枭攻去。
“什么鬼东西？！滚开！”黄惊枭只对王大疏手中透着青芒、明显沾染溃元牯血的暗青玉棍异常忌惮，却没料到对方竟无意近身搏杀。当即卷土重来，暗黑匕首上气元涌出，直接向黑光迎了上去。
转瞬间，双方的攻击便交汇一处，然而场中却是诡异般的寂静。只见黑光直接透过暗黑匕首，而黄惊枭身上则多了一道漆黑无比的棍痕，从肩头直到软肋形如枷锁一般。
“虚张声势，这算乌贼喷墨吗？你就……？！”黄惊枭嘲讽未完，便感觉浑身气元无端溃散且势头凶猛，明显是中了溃元牯血之毒；更重要的，不单是气元，此刻连感知也愈发模糊。
眼看渡厄丹的功效就要消失殆尽，黄惊枭顿时心下大骇。到时自己的境界便将跌回淬体八品，再不是对面“凶神恶煞”的一合之敌了。
“是生是死，你还有一句话的机会。”王大疏淡漠的说道，又是四道黑光甩出，竟是相互连接、交错结成巨大方框朝黄惊枭罩去。
“你先去死吧！”如今既已身染剧毒，黄惊枭内心对黑光的忌惮骤然消散，当即心下一狠冲向王大疏。欲趁目前药效尚在，抓紧将对面的宿敌碎尸万段。
“你没机会了。”王大疏见状无视穿掌重伤、双手抡起举黯正面迎上。
电光石火之间，双方便兵戈相交。十几个回合下来，王大疏掌中的伤口因气元冲击血流不止，身上更是多处被黄惊枭的暗黑匕首刺中。
然而此刻，二人的心境却与场中战况截然相反。劣势的一方依旧面不改色咬牙坚持，反倒是占尽先机的优势一方面露惊惧、逐渐缩手缩脚伺机退却。
“你竟然……什么？！”黄惊枭并未被眼前的胜利冲昏头脑，不是不想，而是事实已清楚的告诉自己败局就在眼前了。
这才交战片刻，破厄丹的功效便彻底消失。一番查探之下，体内的剩余气元竟已不足一半。相比之下，对面少年受溃元牯血的影响明显越来越小，甚至最后几招蕴含的元力已相差无几，再无下降趋势了。最重要的，自己万没料到眼下竟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我们之间也该有个了断了。”咬牙撑过最难熬的阶段，王大疏借助举黯终于发挥出《齐没棍法》的神效。
不仅逼出溃元牯血之剧毒，且将之尽数转移到黄惊枭体内。同时趁其不备，举黯黑光连续攻击其喉结所在，现已用元力结合秘法将其声带彻底隔绝屏蔽，让眼前的阴损卑鄙之人再无假借认输卷土重来的机会。
“留得青山在……”见败局已无法扭转又无法出言认负，黄惊枭瞬间作出最合理的选择，拼命抢攻几招，便突然疾速抽身向台下狂奔。
“你想去哪儿啊？”王大疏身形一闪，直接出现在黄惊枭退路前方。索命之音传来，登时吓得后者魂飞魄散。
来不及多想，黄惊枭转身便逃往相反方向。眼看功成在即，却又一次被王大疏堵个正着，听到的依然是冰冷的质问。
“我同意你离去了吗？”王大疏举黯抡出，黄惊枭的全力防御在其攻势面前如同纸糊，只见后者整个人瞬间喷血倒飞回凤镜台正中。
“大疏，快……”匆忙赶至的林琅刚要唤其下台治疗，便被身旁的林炫拦住。眼前的场景不仅与程宿风先前描述截然相反，而且一番查验之下，林炫惊讶的发觉此刻义弟身上气元愈发充盈，竟是已濒临破境的边缘。
“害得大家担心了。”王大疏目光温和、满含感激的看向场下的众位亲人及同门，面露微笑示意无碍，随即转向已精疲力竭、油尽灯枯的黄惊枭。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当初的承诺已到兑现之时，“此生再犯绝其命”也从不是玩笑。王大疏看着眼前的将死之人内心感慨顿生，只因执行裁决的看似自己，实则是黄惊枭本人。
先前黄惊枭在负隅顽抗之际依旧暗藏祸心，拼着被举黯击中要害、强行施以偷袭将暗黑匕首掷出，却被王大疏本能的将之一棍弹开，恰巧不偏不倚的整个没入其心房之内。此刻的罪魁祸首明显是出气多进气少，神仙难救了。
“你还有何不甘尽数道出吧。”见此情形，王大疏心中还是生出一丝不忍，气元渗入举黯，随即一棍挥出，却是将隔绝黄惊枭声带的黑光驱散。
“噗……”黄惊枭察觉其意，刚欲开口，奈何鲜血不断涌出，一时间竟无法表明心迹。
“王少侠仁慈！这贼子乃我武府叛徒。今日犯此滔天大罪，幸得少侠出手严惩。在下多谢少侠代我等清理门户！”观礼台上，火盛朗声插言道。既然黄惊枭没能将王大疏毙杀，自己排除异己不成还是要对其虚与委蛇、及时拉拢的。
“想说什么就说吧。”王大疏完全无视火盛的言论，又是一道气元隔空射入黄惊枭体内。虽仅能维持片刻，但已足够其表达意愿了。
“你……”黄惊枭惊讶的看向王大疏，终于吐出了第一个字。想自己屡次偷袭对其施以杀手，如今成王败寇，对方却能有这般表示。反观曾经效忠的凤天武府，在证道台上自己经脉寸断之时不但无一人施救，更是于此刻恶言相加、急于撇清关系。面对此情此景，双方差距如此显而易见，黄惊枭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做下最后决断。
“弟子……”黄惊枭强撑着起身，面向火盛的同时恰巧背对王大疏。
“弟子愧对总军信任！任务失败，自裁谢罪！”众目睽睽之下，黄惊枭竟是直接跪倒并重重叩首。低头之时嘴角微翘，随即自爆心脉，就此身死道消。
“你的心意……我收到了。”王大疏凝视着背对自己叩首的尸身喃喃自语道。面对黄惊枭临终的悔悟，心中生出无限感慨。迟疑片刻，还是上前将“敌人”之躯抱起，缓缓向台下走去。
“这个混账！”观礼台上的火盛拍案而起、暴喝出声，立时飞速奔向台下，看得身边各方强者均是皱眉不止。暗道凤天武府主事之人言行举止竟如此不堪，看来四大势力去其一怕是板上钉钉、迟早的事了。
“大疏，你……？！”台下的林炫惊叫道，并非对义弟的举动有任何不解，只因台上突然诞生出意外的惊喜。随着王大疏一步步行进，其全身气元的威势也逐渐增强。终于在下台之时一举冲破瓶颈，成功破境升至气动。
“前辈……”王大疏抱着黄惊枭尸身回到内厅，面对身为凤镜台监察使的老妪微微躬身。
“你这是要……？”老妪虽对王大疏的人品极为钦佩，却也不明其当下之意。
“死者为大，能否拜托前辈将之妥善安葬。”王大疏言辞恳切，面色恭敬。
“你将其送至候场区外，连同此玉简一并交给羽皇卫吧。”老妪翻手将一枚刻有监察使印信的玉简递过，直截了当的同意了王大疏的请求。
“多谢前辈！”王大疏再度躬身，继续迈步前行，送黄惊枭最后一程。
“大疏师弟……谢谢你。”等候的众人之中，凤芊乔首先发声。说到底，黄惊枭的授业恩师——凤翎六将之迷影将军毕竟与自家师尊曾为同门，如今自是要代其拜谢王大疏的宽仁之心的。
“凤师姐见外了。”王大疏摇头示意，并未因得胜或是破境表露半分喜悦。其怀中之人尚在，场中众人自方才相聚也丝毫未传出道贺之声。
一行人浩浩荡荡行至候场区外，却见火盛早已恭候多时，先前的一脸怒色随着王大疏的到来瞬间转换成满面笑容。
“恭喜王少侠旗开得胜！稍后诸位还有比试，此人便不劳少侠费心了，还请交于在下处理。”火盛直接道明来意，内心恨不得将黄惊枭碎尸万段。临终之际竟还矫揉造作、拉自己下水，有意抹黑凤天武府在王大疏心中的形象，真是万死莫赎！
“不必了。”王大疏淡淡回应，对眼前的障碍物直接无视，抬头看向前方已被此处场景吸引的羽皇卫，继续迈步行进。
“王少侠，此人毕竟曾为武府叛徒，还是交由……”火盛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岂能轻易死心？却被王大疏直接出言打断。
“滚开！”王大疏有生以来头一次对长辈出言不逊，却是道出了身后同门此时的心声，凤天武府的形象在火盛孜孜不倦的努力下终于在众人心中一落千丈。
“你……你说什么？！”火盛难以置信的望向王大疏。自己身为凤天武府的副总军又是开元境强者，岂能容忍小辈在众目睽睽之下当面辱骂？立时便要发作，却因赤炎王先前的叮嘱硬生生将怒火压下，只得为顾全颜面明知故问。
“他说什么你听不到吗？”不远处，苏忘悦的质问来得恰到好处。爱徒的首战变故陡生，先是重伤、再是破境、如今终于下台竟有被外人威逼恐吓的趋势，身为师尊如何忍耐，登时出言回怼。
“你确定是在和我说话？！”火盛已处在爆发边缘，沉声对苏忘悦怒喝道。
“你确定是在和我们说话？！”另一个中年男子底气十足的声音直接传来，却是于空杯“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