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魏延的小单刀
应该是个晴天吧,分不太清楚,放眼望去,简直就是难民集合。刘伊没看过《一九四二》,但估计差不太多,对岸尘土飞扬,几乎覆盖了护城河外整片的空地,到处都是人,人群穿着不至于破烂,但跟刘伊初次掉在这里的被自己嫌弃的那身粗布衣服一比,貌似还得感谢外星人的照顾。
由于伏天的缘故,早上天刚放亮,就已经热起来,以刘伊的视力,能够看到有些应该是士兵,但被迁徙的老百姓挤得七零八散,而不少男性老百姓,干脆光着膀子,褂子盖在头上,用手动板车拉着自己的家当。看得出这年头物质生活真是不咋样。瞟了一眼严开,这厮正在补回笼觉,不由感慨,这才是人生。
随后,人群如潮水般散开,几名士兵保护着走上前一人,刘伊眼神示意伍真,伍真摇摇头,指指打盹的严开,刘伊点头,伍真凑过去照着严胖子肥大屁股就是一脚,在他叫出声之前捂上了他的嘴。
看他醒了,刘伊指指下面,严开表示明白,低声介绍道:“那是伊籍伊机伯,之前跟随刘景升的,这几年跟刘玄德走得很近,景升去后,应该是不想参与他俩儿子的斗争,就跟了刘玄德。”
刘伊点头,这名字听过,细节和故事不太知道。眼瞅着这个其貌不扬的伊籍稳稳的走上了护城河桥。对着他方向的士兵,下意识半举起了手中的弓箭,静静看着他自己往前走,等待着上级的指令。
此时站在东门城墙上的,正是荆州名将聘,此人身着熟铜甲,熟铜盔,身高15左右,看腰围能顶刘伊两个,显得孔武有力,黄面皮,四方脸,八字胡,面容坚毅。只见他左手按在腰间佩刀柄上,举起右手,示意伊籍止步。
而伊籍视若罔闻,依旧不疾不徐的稳稳向前。聘皱眉,举着的右手正有些犹豫,身旁蔡瑁早按捺不住,呵斥左右两旁他的亲兵抬手就射出一排羽箭,箭矢破空而至,钉在伊籍面前。止步。
伊籍抬头望向城楼,高声喝道:“仲业!你我同僚一场,要亲手将我斩杀吗?”
聘闻言,朗声道:“机伯兄,你也知同僚一场!却放弃属地,随玄德携民众压境襄阳,是何居心?!奉大人命,今日襄阳城禁,所有妄图过桥之人,杀无赦!正因念在旧识,未直下杀手,速速离去!”
伊籍高喊:“玄德公仁厚爱民,在荆州这些年,可曾有任何逾越之举?当下那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引八十万大军来犯,岂是新野樊城能抵挡的?就算城牧不念旧情,可这十万百姓是无辜的啊!还望打开城门,让百姓入内!”
聘冷哼一声:“军令如山,机伯还是另寻他路吧!多说无益!”
言罢,城头的弩车随着聘的最后一个字落地,嘎嘎吱吱转向护城河桥。
伊籍皱眉,他自然晓得内中缘由,来之前更怀揣军师诸葛孔明密令,在樊城出发前一晚,诸葛孔明和徐庶两位军师都力劝刘备占领襄阳,以荆州抗曹军。刘备却以刘表新丧,不能做出如此不仁不义之事为由拒绝,坚持去往刘琦所在的江陵、江夏一带驻扎。
而伊籍作为荆州本地士族,跟襄阳城内各大家族均有往来,所以选择他出面试图说服襄阳开门,这样刘备就不用背负仁义道德的压力。而最差的结果,就是双方撕破脸皮,自己血溅当场。
用自己一条命,逼迫刘备必须跟襄阳之主刘琮要个说法,以刘琮左右逢源的性子,想必捏着鼻子也得放刘备入城。心念至此,不由暗叹。抬脚就要向前迈步。而城墙上聘看到伊籍身体前倾,眼看要迈步,眼中爆出精光,咬紧了牙关——d,这哥们是自己认识多年的老友了,真要下令诛杀不成?
正此千钧一发之际,城门下一片哗乱,随后东门大开,冲出一票人,领头人黑衣黑甲黑脸堂,没有刘伊的光头和小弯刀,乍看跟穿越过来的李逵似的。身高一米八左右,手里拎着一柄长刀,刀片雪亮。
打开门后,在城上弩车箭手盲区停下,着两旁守住城门,对着对面大省吼叫:“伊机伯!速去告知玄德公,魏延已打开城门,快快让诸公和百姓入内!”
城上聘此时,却松了口气,想着严开近日送来的消息,暗道信息层面,严开真是帮了大忙,平叛和直接与刘备开战,自然是前者影响面和后果小得多。
表面震怒,内心暗喜。让传令官以旗为号,两千城卫军早已在东门坊间埋伏待命,见令迅速出动,堵住了城门后所有位置,随后安放了半圆形拒马阵。伊籍杵在桥上看着城门乱象,进退尴尬,下意识扭头看向自己阵营。。
而魏延即便被包围在外,也怡然不惧,手中大刀翻一个刀花,对着城上聘高喊:“仲业!荆州子民心向正统,玄德公应天承运,是荆州之福,天下之望,尔等非要逆势而行?!”
聘冷哼:“废话连篇!若拎出个人就是荆州福气,未免太看不起我荆州七郡了!上来受死!”
城头、桥面剑拔弩张,刘伊等三人在一侧悄悄看热闹,除了刘伊视听水平能依稀听到前方对话外,另两人只能看个大概齐,想凑近瞧瞧,脚下全是荆州军,没有刘伊带着飞走,下都下不去,此时天已大亮,若腾空飞起三个人,那可是爆炸性新闻了,后面都不知如何收场。
作为习惯两点一线的深度宅男,低调眯着才是首选。顺着伊籍的目光,刘伊终于寻到人海中一小撮与众不同的存在。那一撮人二十几个,穿着打扮跟周围百姓相近,但神情气质明显身份不同。
百姓们显现出的疲惫,茫然,慌乱,带起的土都是无规律的乱,而这二十几个人,安静整齐,为首一人个子不高,看两边参照,一米七出头,容貌看不太清,双手颀长。留着一把山羊胡,看着架势,肯定刘备无疑了。
但身两侧哪位是赵云有点难辨,紧跟刘备位左右的,是两个一米八多的男子,一个白衣白袍,一个一身青衣,都显得精干异常,两人此时都没佩戴武器,既没看到龙胆枪也没看见青羽扇,就那么稳稳当当站在刘备两旁。
当刘伊想通过武力值判断一下时,刚一凝神,铺面而来的数字海就充满了视野,面前几万人就是几万个数字,由于队形混乱交杂,尘土飞扬,很多数字也重叠交错,看得直眩晕,打开视界后反而找不着那堆人了,只好收回视线,缓了缓,再次追踪。
此时,东门城下已经打成一团,魏延带着几百亲兵,利用城门洞口宽度有限,拼命抵御着城卫军前压。入梦前刘伊查到的里,貌似写了聘与魏延大战一场,未分胜负。可眼前聘依旧站在城楼远眺刘备,根本没有下去的意思。
城下五千对六百,拒马围住,弓箭手一架,只要一声令下,这六百人就得躺,看不出任何能活着逃走的机会。而返身冲到护城河桥上,就更会成为城楼上士兵的箭靶,射杀百姓心理顾虑很大,面对叛军可就不一样了。
只可惜魏延的出现,彻底打乱了诸葛孔明的计划,伊籍舍生取义已错失良机,站在桥上进退维谷像个呆头鹅。正纠结时,刘备一行人上前,伊籍大松一口气退回后方,刘备高声说道:“将军,玄德命不足惜,可这些,大多是荆州子民,是荆州的基业,曹孟德乘势而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只有襄阳可抵御一时。望将军告知刘琮,我可以走,可以引开曹操军队,但请将百姓们放入城中,可否??”
聘暗叹,这帮人在荆州多年,刘表大人一向对他们亲近,自己也多有接触,但如今蔡瑁,张允携刘琮给自己下了死命令,决不许刘备踏入襄阳,否则自己亲族都将遭横祸。
把百姓放进来?作为荆州名将,这种种思量早有结论,当昨日探子回报大队人马奔襄阳,聘就已经向刘琮请示,结论是:你怎知其中未夹杂刘备兵马,万一来个里应外合,你可承担得起?
所以此刻,看着刘备在桥上高呼,自己好像马上就变成见死不救的刽子手,如之奈何?短暂的天人交战后,聘朗声道:“玄德公,某军令在身,好走不送!城下魏延,限你一通鼓下,弃械投降,否则杀无赦!”
刘备无奈转身,率众人离去,周围百姓也无怨言,浑浑噩噩跟着缓缓离开。鼓声愈加急促,魏延此次为打下城门,准备充分,士兵多配有单手滕盾,见刘备转身离去,面色阴沉,咬牙对着身后亲兵吼道:“儿郎们!今日魏延此行,只为百姓与忠义,如今事不可为,拖累大家与我赴死,我殿后,儿郎们,冲出去!”
正面向城内的几百士卒,闻言齐声高呼“与将军赴死!”
声音悲壮,随后布一小圆阵,头顶滕盾,转头狂奔出城。城上鼓点儿骤停,聘右手一挥,箭如雨下。
顷刻间魏延军倒下一百余人,一轮箭后,城卫军挪开拒马,聘骑跨马上,一马当先冲出城外。此役,魏延带领的六百余人,仅逃出去几十,魏延与聘大战几十回合不分胜负,眼见身边站着的同伴越来越少,魏延两眼通红,大声吼叫让众人撤退,在最后亲兵舍命保护下,逃进难民之中,不见踪影。
城楼上的刘伊,抱着膀子看得出神,这可比电视剧好看多了,电视剧里的演员顶多摆个pse,哇呀呀喊两句,一个照面就结束了。眼前两位,兵器交击的声音清脆悠远,感觉直冒火星子,一招一式全无花架。
由于后期桥上躺下的多,站着的少,已经能够分辨个人武力,魏延的峰值曾达到过500多,聘峰值20上下,只是聘在马上,长枪对腰刀,占了便宜,乒乒乓乓势均力敌,在魏延想冒险拼着受伤也要刺杀聘之时,聘改刺为扫,抓住破绽将魏延扫的倒飞而出,被他亲兵接住,死命护着跑了。襄阳门前一场闹剧暂告段落。
趁着城上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护城河桥,东北方的士兵也在向东门集中,刘伊轻松带着严开和伍真飞落地面,让二人自行回茶铺,自己找个防御死角,飞身而出,从东北护城河尽头的山上,借树木掩护飞往对面,然后在难民之中贴地飞行,奔往刘备一行人撤走的方向。
此时已可认定,刚刚刘备身边两人,必是赵云和诸葛,这等热闹岂能放过。只是周围人实在太多,密密麻麻,随风无际,宛若一巨大迷宫,刘伊又不想大白天飞到高空,那势必成为两方人的活靶子,武力再高,也怕菜刀,真来一轮齐射,啥武力也白扯。
所以只好顶着“路痴”两个大字,认准一个方向追。除了面对西河门那些变态,哪怕这里是个虚拟的世界,刘伊也不愿随意出手杀人,这是几十年的价值观,没法改变。何况这里设计得如此真实,若大开杀戒,恐怕对真实中的精神世界都会有影响。但好奇心的驱使,与历史中鼎鼎有名的这些人面对面,还是刺激着自己快速追去。
襄阳城外不远,是一片平原,刘伊仿佛参与了一场非洲大草原的动物迁徙,前后左右全是人,除非飞到空中,否则实在难以保持高速贴地飞行。更实际的问题是,迷路了。已无法判断刘备他们方向。
人群带起的土,弄黄了天,瞎转悠一阵子,弄了满脸满身尘土,刘伊终于放弃不切实际的念头,灰溜溜跑回襄阳——再跑远了,恐怕连回来的路都找不着了。身形晃动,趁着城防略有混乱,飞入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