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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大考落幕(第1/6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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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桌上油灯已尽,窗外天已蒙蒙亮。

他只记住了那个高大女子对自己说的五段言语。

“我之前所说那么多秘闻内幕,你梦醒之后,就会全部忘记,你也不用试图记起,纯粹是我想说话而已。”

“我若是现在现世,哪怕各方圣人不来镇压你我,以你如今的体魄神魂,也根本承受不住,对你反而有害无益,所以我们订立百年之期,你只要在这百年之内,成功跻身练气士第十境,就可以重返小镇石拱桥,取走铁剑。”

“选中你作为我的主人,你今后不可因为此事而骄傲自满,也绝不可妄自菲薄。八千年岁月,我见识过太多惊才绝艳的天之骄子,最近的一些,例如曹曦、谢实,以及马苦玄等人,都不曾入我之眼,之所以选中你,自然不是大限将至、迫于无奈的选择。”

“虽然暂时无法随你征战厮杀,可见面礼还是有的。三千多年前那场屠龙大战,我闲来无事,就看着他们小孩子打架,热闹倒是热闹,东西丢了一地,我就捡了一块品相不错的白玉牌,看着比较素雅顺眼而已,并无雕饰,小巧玲珑,可以用来收纳物件,属于有些岁数的咫尺之物了,比起如今风靡天下的方寸武、方寸剑冢之流,品秩更高,空间大小和你泥瓶巷祖宅差不多,而且不用悬佩示人,可以温养在窍穴当中。我已经让你跟它神意相通,你手触一物,只需心意一动,就能纳入那块玉牌所在的窍穴当中,除非飞升境修士以强力破开,否则不会折损丝毫。坏消息就是唯有等你跻身中五境修士,才能驾驭使用玉佩。”

“嗯,最后就是神仙姐姐这个称呼,甚合我心,所以我额外在你身上放了三缕极小极小的剑气。”

陈平安怔怔出神,恍如隔世。

自己不过是想在离开小镇之前,能够回到自己家里点灯熬到天明,为的是提前补上今年大年三十那次注定无法做到的守岁。

陈平安头大如斗。别说练气士中五境和十境,陈平安当下这副身体已经四面漏风,就像风雨飘摇中的破败茅屋,藏风聚气何其难,所以如何修行炼气当神仙?陈平安不但注定无法修行,而且想要活命,还需要靠练拳来滋养体魄才行。

宁姚曾经无意间说过,打坏一个人的根骨窍穴很容易,就像蔡金简这样“指点”陈平安,强行为他开窍,但想要重塑完整体魄,尤其是适合修行的身躯,比登天还难。其实道理很简单,一扇门户,给一个稚童拿把菜刀胡乱劈砍,不过是些力气,但是想要将那扇破烂大门修复如新,当然很难。

其实陈平安最怕的地方,在于自己答应李宝瓶护送她去山崖院,此去必然路途遥远,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到家乡还两说,怎么就又多出一个百年之约?陈平安当时不是没有坦诚相见,但是那个白衣女子一句话就打发了他:“没事,我现在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就认准了你陈平安当主人。你要是死了,我就等死好了,等哪天那根老剑条坠入溪水,我的神魂就会彻底消散。没事,你不用觉得亏欠我什么,要怪就怪我自己眼瞎,怨不得别人。”

当时陈平安心想你都这么说了,我良心上过得去吗?而且什么叫“怨不得别人”,不就你跟我两个人吗?

陈平安一点都不知道什么练气士十境,也不晓得咫尺之物和方寸之物到底是什么。除了莫名其妙多出一个天大的负担之外,其实他内心深处,是有一些小小喜悦的。原来从今天起,这个世界上,就多了一个需要依靠自己的人。

梦中聊天的最后,陈平安记得自己和白衣女子肩并肩,坐在一座金黄色的石拱桥上,桥极长,看不到尽头,仿佛是在云海之中穿梭的蛟龙。

陈平安深吸一口气,趴在桌上,想到最后,觉得还是姚老头的一句话最容易想通:“该是你的,就拿好别丢。不该是你的,想都别想。”

陈平安把该收拾起来的物件都放在一只小背篓里,弹弓、鱼钩鱼线、打火石等等,琐碎得很,最后小心翼翼从陶罐底部拿出一个小布袋子,里面装着一袋子碎瓷。零零散散,加在一起的东西不少,但都不重。出门远行,得知道如何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就像陈平安以前进山动辄一两百里山路,若是负重太多,绝对是一件钝刀子割肉的坏事。

陈平安背着小背篓,锁好屋门,站在院子里,看到那根斜靠墙根的槐枝后,想了想,还是重新打开门,把它放到屋内,以免风吹日晒,早早腐朽。

陈平安身上揣着上次进山采药挣来的二两银子,先后去了趟杏巷和骑龙巷那边。天色还早,陈平安就蹲在关门的铺子外头,耐心等着,等到店铺老板打着哈欠开门后,他买了香烛、纸钱,还从酒肆买了一壶名叫桃春烧的酒,最后想要从压岁铺子买一包苦节糕。记得小时候娘亲吃过一次,说很好吃,还说等陈平安五岁生日的时候,再买一次,所以陈平安记得特别清楚。只是到了压岁铺子,结果伙计说铺子早就不做这种糕点了,倒是有老师傅会做,但是铺子都快要倒闭了,老师傅也早就跟着掌柜他们去京城享福了。陈平安只好买了一包昨天阮秀送给李宝瓶的桃糕。

走出小镇,过了当时和宁姚一起躲避搬山猿的那座小庙,再往南边,一直来到一处小山岭前,陈平安这才开始往上走。半山腰的地方,是一处多年不种庄稼的荒芜田地,地里有两个小土包,田地里和土包上都没有杂草。陈平安站在那两个小土包前,缓缓蹲下身,摘下背篓,将那些祭祀的东西一一放好。

小镇千年又千年,不知道一开始就是如此,还是后来民风有变,百姓无论富贵贫贱,上坟祭祖之时,都不兴下跪磕头那一套,只需要点三炷香拜三拜就可以了。这个只耳濡目染了“四年家风”的泥瓶巷少年,当然也不例外,只不过点香之前,陈平安像以往一样,在脚边象征性地抓起一把泥土,给坟头添了添土,然后轻轻下压。

这次因为走得急,只能就近取土,以前陈平安每次进山,都会偷偷藏起一把取自各个山头的泥土,然后带来这边,当然没什么特殊意义,就是求个心安而已。陈平安总觉得这辈子没孝顺过爹娘一星半点,总得做点什么,才能让自己心里舒服一些。加上姚老头说过老一辈烧瓷的人,有这个世代相传的讲究,于是陈平安这么多年就一直坚持了下来。

两座小坟紧紧挨着,相依相偎,没有碑。

陈平安点三炷香后,面朝坟头拜了三拜,然后插在坟头之前,这才打开那壶酒,轻轻倒在身前。最后陈平安站起身,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跟爹娘他们说着心里话。

比如这次要带着叫李宝瓶的红袄小姑娘,一起出门远游,不知道要离开家乡几千几万里。

一个清秀少年站在路旁小庙之中,抬头望着墙壁上一个个用炭笔写就的名字,密密麻麻,歪歪扭扭,大大小小。

可能在小镇百姓眼中,那些小孩子的玩闹不值一提,可是此时在少年眼中,就像一条历史岁月里的璀璨银河。

位于东宝瓶洲大骊版图上空的骊珠洞天,是三十六小洞天中最小的一个,千里山河而已,如果没有术法禁制,对于御风凌空的练气士而言,那点风景真不够看。但是骊珠洞天除了诸子百家的各大先贤祖师们,战死后遗留下来的那些法宝器物,令人垂涎三尺,再就是这一方水土养育出来的人物,真可谓灵秀神异,大异于其他地方。

试想一下,两位大练气士结成一对天作之合的道侣,然后生下的后代,除了必然跻身中五境之外,之后登顶上五境的可能性,竟然并不比骊珠洞天能够被带出小镇的那些孩子高多少。要知道一座小镇才多少人?这等于是池塘出蛟,而且每代都能出一两条,所以这次骊珠洞天破碎下坠,东宝瓶洲各大王朝,只要有一点点忧患意识的君主,想必都会如释重负,大骊宋氏总算断了这条天大的金脉,对于之后大骊铁骑的南下霸业,势必造成影响。

崔瀺视线久久不愿收回,百感交集,王朝科举,自古就有同窗、同年、同乡之谊。修行路上,也是如此。

骊珠洞天如今尘埃落定,以某人付出身死道消的代价,换来了一个不错的结局。那么所有从骊珠洞天走出去的大修士,都会念这份香火情,只是或多或少的差别而已。至于那些四姓十族以及他们背后的势力,更是如此。

只可惜大骊宋氏在这次动荡之中,虽未减分,却也没有加分。但是原本大骊可以做得更有“人情味”一点,比如阮邛要求提早进入骊珠洞天,不该答应得那么快。又比如早知道齐静春到最后连一身通天修为都拼着不用,只以两个字来抗衡那几位大佬,那么当初四方势力要求取回圣人压胜之物的时候,大骊礼部哪怕没胆子拒绝,也应当义正词严拖延一番,说这不合规矩。还比如大骊朝廷不该私下以家的名义,近乎大摇大摆地公然通知四姓十族大劫已至,赶紧撤出各家各族的香火种子,不要被齐静春的悖逆行径牵连,等等。实在太多了。

一旦大骊皇帝回过神,或是贪心不足,那么他这位执掌半国朝政、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国师,恐怕就真的要被秋后算账了。只是此时站在小庙当中的国师崔瀺,满脸惬意闲适,仿佛根本就不把大骊皇帝的龙颜震怒放在眼中。

崔瀺自言自语道:“稍等稍等。”

他环视四周墙壁,记下所有名字,正要挥袖抹去所有痕迹,以免将来被其他有心人做章,但就在他要出手的瞬间,阮邛出现在小庙门口,狞笑道:“好小子,胆子够肥,这是第几次了?”

崔瀺笑呵呵道:“我这不是还没做吗?”

一个嗓音悠悠然出现在小庙附近:“你们只管放开手脚来打,我负责收拾烂摊子便是,保证不出现类似鳌鱼翻身、山脉断绝的情况,在你们分出胜负之后,这千里山河至多损毁十之一二。阮邛,与其黏黏糊糊,被这个家伙一直这么纠缠不清,我觉得你还不如干脆跟他来个了断,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嘛。”

崔瀺脸色不变,哈哈笑道:“杨老头,杀人不见血,还能坐收渔翁之利,真是好手腕。”

阮邛点了点头:“我看行。”

崔瀺赶紧作揖赔礼,笑着讨饶道:“好好好,我接下来只在小镇逛荡,行不行?阮大圣人?还有杨老前辈?”

阮邛显然在权衡利弊。

崔瀺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就算杨老前辈有本事护得住十之八九的山河,可如果我一门心思打烂神秀山、横槊峰呢?”

不等阮邛说话,杨老头的嗓音再次响起:“换成是我,真不能忍。”

阮邛没好气道:“赶紧滚回二郎巷。”

崔瀺摇头晃脑,优哉游哉走出小庙,跟阮邛擦肩而过的时候,还做了个“少年心性”的鬼脸。

等到崔瀺过了溪水对岸,阮邛转过身,看到杨老头坐在庙里的干枯长椅上抽着旱烟。

杨老头破天荒没有冷嘲热讽,反而笑了笑:“还真是在乎你闺女啊。”

阮邛叹了口气,显然被崔瀺这么挑衅却忍着不出手,憋屈得很。他坐在杨老头对面,靠着墙壁,扯了扯嘴角:“不欠天不欠地,如今连祖师爷那儿也还清了,唯独欠着那丫头她娘亲,人都没了,怎么还?就只能把亏欠她的,放在女儿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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