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单独聊两句
季苹扶着醉醺醺的余今喜，步履不稳地走出K歌房。包间里还回荡着零碎的笑声与吵闹声，而外面的夜晚却已沉静下来，像是两个世界的交叠。
江昶紧跟在后面，手里提着季苹随手丢给他的手提包，眉头微蹙，显然对这一幕有些不满，“苹苹，你是来参加聚会的，还是来给余今喜当保姆的？”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季苹回头飞快睨了他一眼，他马上噤了声。
他瞟了瞟跟在余今喜身后的李清肃，懒洋洋开口道：“哥们，你跟着她们做什么？”
“那你跟着做什么？”李清肃反问。
江昶乐了，伸手指了指季苹，扬了扬下巴：“我女朋友。”
李清肃：“……”
马路边，路灯的光晕洒在地面，勾勒出几道人影的轮廓。晚风夹杂着夏末的湿热，偶尔掠过几片路边花坛里开的正艳的紫色三角梅。
余今喜醉得脚步虚浮，嘴里不住地说着话，说着说着就给季苹来了个深情表白：“苹苹，你真好，和你做朋友是世界上最好的事情。”说罢，她整个人像是没长骨头一样，往季苹的怀里钻。
季苹无奈地叹一声气，捏了捏她的脸，哄道：“小喜，站稳点，小心摔了，下次绝对不让你喝了。”
余今喜眯着眼，嘴角带着甜腻的笑，脸颊染上醉酒的绯红，像一颗被擦亮的苹果。她嘟嘟囔囔地说：“苹苹不让我喝，我就不喝了。”显然话中可信度不高。
几人停在了凯悦花园的喷泉旁，夜晚的空气中弥漫着水汽的清凉。路灯的暖黄色光晕洒在地面，将几人的影子拉得修长，晃动在微微波动的喷泉水雾里。喷泉在柔光中缓缓起落，水声叮咚，像一首散漫的音乐。
余今喜抓着季苹的胳膊，站在那儿摇摇晃晃，脸上泛着醉意带来的酡红。她打了个酒嗝，脚步不稳，几乎整个人挂在季苹身上。没过一会儿，她困得实在站不住了，松开抱着季苹的胳膊，踉跄地快步跑到路边的大石头墩子，顾不上干净与否，便一屁股坐了上去，翘着个二郎腿。
季苹吓得赶忙跟上去，轻轻皱眉，嘴里念叨着：“你跑慢点！小喜！”
邢尽思站在不远处，沉默地看着那个醉得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人，眼神深沉而复杂，在昏暗的光线中难以分辨情绪。似乎酝酿了很久，他信步走到二人身边，声音低沉地开口：“季苹，让我和她单独聊几句吧。”
季苹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略带探究地打量了一下，却没有多问，只点了点头，“行吧，你说。不过她醉成这样，也不知道能不能听进去。”说完，她松开余今喜的胳膊，抬脚走到早就望眼欲穿的江昶身边站定，任由他牵起了自己的手。
邢尽思走到余今喜面前，弯下身来，与她平视。他看着她红扑扑的面颊，那双杏眼在灯光下透着迷离的光亮，像模糊的星星。
“小鱼儿，我是谁？”他声音中带着隐隐的期待。
“数学老师。”她毫不犹豫地笑嘻嘻道道。
“……”
“我是邢尽思。”邢尽思正色地又重复了一遍。
余今喜将他再打量一遍，哈哈笑两声，乐呵呵道：“哎呀，我记得，我记得，你怎么大变样了？”
他没有回复她的问题，而是温和了语气，声音低而缓，像是在小心翼翼地试探，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开口道：“这两年过得怎么样？”
余今喜迷迷糊糊地与他对视，眉眼弯弯，似乎没完全听清他说了什么，却本能地露出一个笑来。
“过得特别好啊。”她的语气明朗而欢快，仿佛世界上没有任何可以让她烦恼的事。
邢尽思的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又问：“那……你谈恋爱了吗？”
余今喜似乎愣了一下，像是需要几秒钟反应这句话的含义。随后，她摇了摇头，语气依旧轻快，“没有。”她笑得眼睛弯成小月牙，醉意让她的语调带着几分孩子气。
邢尽思闻言，嘴角不可抑制地向上扬了扬，目光里是不易察觉的欣喜。他低头沉思了一瞬，像是下定决心似的，突然站起身，“等一等我。”
远处人行道边上小摊的旁，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奶奶正低头细心地为玫瑰花打着包装。摊位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束，每一束都被精心包裹。邢尽思快步跑过去，目光扫过摆放整齐的花束，挑了一束小巧的粉色月季，五朵花紧密地挨在一起，娇嫩美丽，还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清香。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付了钱，拿着花转身就迅速跑了回来。
他蹲回余今喜面前，将月季花递在她身前，声音压低了一些，语气认真而柔和：“今喜，我还有两年就毕业了，毕业后我不会继续读研了。”
他顿了顿，目光深深地注视着她，“到时候……我会回国，会回佑城……我……”话语未尽，却藏着无数未说出口的情感。
余今喜盯着他手中的花，眼神有些茫然，伸手接了过来。她低头看了几秒钟，仿佛没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随后扬起头，迷迷糊糊地笑了笑：“哦，那很好啊。”
话刚落，一辆黑色的车忽然停在了路边，车身在黑夜里微微泛着冷光。驾驶位的车门打开，下来了个男人。他穿着最简单的白色T恤衫和黑色长裤，身形清瘦修长。他目光直直落在坐在石墩子上的余今喜那，信步而来。
“昀昉哥！”
余今喜瞥到他，迷蒙地眼睛顿时亮了，像是找到了什么归宿似的，从石头墩子上弹起来，箭步冲过去，手里的月季都被她甩掉了几朵花瓣。
“想你一整天了！”下一秒，她直接跳起来，双手环住许昀昉的脖子，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许昀昉被她带着往前倾了倾，呼吸一滞，身子僵直，一时间不知道手该往哪放。
他犹豫半晌，终是一手僵硬地扶住了她，另一手又轻轻推了推她，蹙眉头低声道：“快下来。”
“我是呆熊！我不下来！”她笑嘻嘻地靠在他肩头，无理取闹地乱喊，像是喝醉了也知道自己找对了人。
许昀昉脸热得发烫，冷着脸将她的手扒开，将她放在了地上。
余今喜伸着手，还要往他那里凑。
季苹看不下去了，走上前一把将余今喜抓住，压了嗓音，在她耳边低低道：“安分点，你许老板不喜欢闹腾的人，小心他烦你。”
余今喜瞬间规矩地站好了。
“……”
这么管用？
怎么感觉被阴阳了……
许昀昉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