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治病救人
陈二家也没有厨房,只在院子里用几块石头架起来的简陋灶台,他平时捡回来的干柴就那样乱七八糟地扔在四周。这片没有篱笆的小院本来可以开辟一小块菜地,但陈二这样的光棍恐怕也没心气儿干这些。
他折了一些干柴填进灶里,用火折子点了草叶,随着一股浓烈的白烟冒出,火苗也蹿了起来。
他把盛满水的罐子双手平端到灶台上,将草药都扔进去。
以前不觉得强弱,现在突然感觉自己力气大了不少。这陈二家的罐子虽然不及水缸,但也容纳两桶水,似他以前的身体肯定是端不动的,看来这《黄庭篇》仙家法门果然神妙。
他将一木棒插在地上,根据倒影的长度来估算时间,一面又不断里面添加柴火,很快便小火沸腾,药草的味道也随之翻腾而上。
陈二家的左邻用破碗端了两个裹着野菜的窝头探过来,看到甘宁蹲在他家的院子里看火,摸着脑袋想不清楚,随后恍然说道:“这不是邻村甘家的老大吗?”
甘宁听到有人,连忙转身站起来,用古人的礼仪拱手:“正是小可,大叔我们昨晚好像见过。”
“是,是见过,哎呀,哎呀。”邻居有点局促,拱手礼节这规矩是他只在虬龙镇和县城这种大地方看到过,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看到的,庄稼汉们平时见了面只是点个头问吃了没。
“你这煮的是什么啊?”
“我在熬药。”
“哎呀,你还会看病?不,不行啊,后生,草药都是有毒的,如果不是对症下药,可是会吃死人的。”
甘宁面带自信:“不会的,这草药,应该不会有事。”
“后生娃可不要说大话,药这种东西老医生都不敢说能用得好。”
他只是摇头笑了笑,继续添柴看火。
“陈二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不能动弹,我叫浑家弄了点窝头给他充饥,这后生已经好几顿没吃了。”
“还那样,你进去吧。”
那邻居端着碗进屋,然后跟牛二进行了一段很有意思的谈话。
他们的声音本来很小,但甘宁从小耳朵就尖得很,稍微竖起耳朵,就能听个大概。
“陈二啊,你看大哥又来看你了,这俩窝窝头给你,午饭就有着落了不是。”
“你看哥平时对你咋样,我们非亲非故,平常剩下点什么饭,都能想到你。”
“嗯。”
“以前你就常常跟哥说,自己也不指望啥了,哪天突然一头栽倒在那,你这小院,还有这草屋虽然不值钱,哥也能拿来种种菜,当个房放点东西啥的。”
“嗯。”
“但是你放心,哥不白要你的,你要是突然不在了,哥也不能让你就这样烂了,哪怕就是草席,也要给你准备一卷,然后跟你爹娘埋一块,你们一家到了下面,也能够互相照应。”
“我特地请虬龙镇上的算命先生给写了这个,算是个字据,到时候免得村里其它非亲非故的人挑头找事,他们就算告官也不怕。怎么,你给按个手印。”
甘宁听在耳中有一种荒谬的感觉,世界的冷漠好像从来都没有终止发散,抛弃道德,生存似乎是他们的唯一意义。
当他想起这样的抒法,头顶的泥丸穴突然有清明通达感,上气在脑不在心,黄庭篇的修心奥义,好像就有大悲悯可宽胸廓的说法。把一些玄妙的情绪当作修行中的佐料,也算得上独特法门了。
他使劲儿地咳嗽了两声,中断了里面陈二的举动,这个瘫软在炕上的汉子还是有求生欲望的。
“张三哥,还是再等等吧,我觉得我还是能活的。”
人靠的是心气儿,有心气就能活。
“得,那行。”这邻居说话也不太好听了:“我隔天再来看你,要是病好了能下地,别忘了还我那二斤谷子,实在是不行了,就扯嗓子喊一声,别提前咽气,等我来了咱再好好商量。”
这邻居大步流星地走出,也不再理会生火熬药的甘宁。
甘宁却在他身后喊住了:“大哥,帮个忙。”
“啥事。”
“帮我通知一下生病的那十来个佃户,让他们家人端碗来陈二家盛药。”
“后生,你是真不怕你那药有毒啊,那行,我去把他们通知过来。”
这邻居回头仔细看了看他锅中浮动泡沫的汤药,扇了扇鼻子摇了摇头,嘿嘿笑了两声便转身离去。
他可能觉得甘宁这乳臭未干的孩童熬出来的药真不行吧。
说真的,若非他真心相信自己的师父,当然不敢随便把不知从哪里采来的药草熬给他们喝。
等药液熬好之后,甘宁把灶中尽的柴火拖出来,用脚将残烬踩灭。
他慢慢等到药变凉,又进入到陈二的小草屋里来回翻找,只在土炕的破瓦枕头下找到了残破的青碗。
他从罐子里舀出半碗药水,自己尝了尝,才进到屋里将陈二的头托起,慢慢把药喂他喝下去。
这时有几个佃户的家人也到来了,他们衣衫褴褛都端着破碗,有佃户们的老母亲老父,也有妻子和孩子,就是没有一个壮年人,壮年人依然中毒躺在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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