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拜访许家3

方悦儿用着更加鄙夷的眼神瞪视回去：“世间对女子总是特别苛刻，就因为我已及笄，才不适合与你们这些臭男人一起去拜访世家，总要有个侍女陪同才妥当。况且我要人侍奉又怎样？明明有整个玄天门当后盾，要是我还要像一般人那样活得那么辛苦，不是自找苦吃吗？”

方悦儿说的有理，但段云飞就是堵着一口气。虽然少女带不带侍女同行，对他们来说其实影响不大，可是青年就是见不得方悦儿那副饭来张口、茶来伸手的懒散模样。

就是因为玄天门的人这么骄纵着她，因此方悦儿才被养成了如此娇贵的模样。身为方毅的女儿，即使当不了武林高手，也不该是这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样子啊！

玄天门堂主之中，因为对许家较了解而与众人同行的连瑾刷地打开纸扇，一副悠然的模样说道：“安啦，小悦儿的侍女武功都不差，不逊于武林上的一流高手，要保护她绰绰有余了。”

段云飞听到连瑾的话后，便不再说什么。他总觉得玄天门的人对方悦儿实在过于纵容了。不过那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来惹人厌。

对于方悦儿在玄天门地位之高这点，其实段云飞是觉得很奇怪的。在他看来，即使是因为感念方毅的培养，在方毅死后许方悦儿一个门主之位、让她一生衣食无忧就算了，可四大堂主却对方悦儿是完全没有底线的宠溺，这对双方来说都不是好事。

偏偏云卓他们又不是这么不理智的人，段云飞猜想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外人不知道的事。虽然对此有些好奇，但现在还有正事要做，再深究下去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许家虽然家道中落，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许家毋庸置疑仍旧是烟雨城中的龙头大老。而烟雨城中最大的建筑物正是许家主宅，也是许冷月居住的地方。

许宅的装潢以大气稳重为主，并没有过于豪华的摆设；下人全都经过严格训练，一举一动都符合世家大族的规矩，屋里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方悦儿不禁放轻脚步，免得打扰了这里的清静。

方悦儿喜欢亮丽、鲜活的东西，许家这种严谨的家风看在少女眼中只觉非常淡寡且拘束。不过她尊重他人的喜好，因此也尽量配合许家的气氛。

少女的表现倒是让段云飞有些意外，以她的身分完全可以不顾不管，许家也无法多说些什么。但她还是愿意尊重别人的生活，对此段云飞是欣赏的。至少在四大堂主无止尽的纵容中，方悦儿并没有因此变得狂妄自大。

就像段云飞本人做事虽然随心所欲，却不代表想做什么都可以。做人，还是要有底线在。

很快地，他们便见到了许冷月，她穿着一身纯白衣裙，头发简单以一支翠绿玉簪固定，就像一朵月下缓缓盛放的白莲。虽然并不鲜艳灿烂，却自有其清幽淡雅的味道。

许冷月的视线扫过众人，最后停在方悦儿身上。

因为先前滚下斜坡把衣衫都弄脏了，因此方悦儿已换过一身装束。许冷月显然也注意到与少女分开才没多久，对方的一身衣饰便已更换过，而且与先前装束一样，亮丽奢侈得令人惊叹。

国内大家闺秀都以明黄为贵，饰物则喜欢用金灿灿的黄金打造，要不便是像许冷月那种以朴素为美，饰物皆以玉石为主的素雅打扮。

方悦儿不喜穿金戴银，也不特别喜欢佩戴玉器，却对各种宝石与珍珠饰物情有独钟。虽然她身上的饰物并不算多，甚至相较于喜好打扮的贵女来说都称得上“清爽”了，但也不至于像许冷月如此素寡。

而且方悦儿的首饰用料极其名贵，光是发簪上点缀的一枚宝石，价值已胜过一支纯黄金打造的发簪。

许冷月回家后便让人调查方悦儿等人的来历，知道少女的身分正是大名鼎鼎的玄天门门主。

虽然许家已弃武从多年，却仍关注着武林各门派的动向。尤其许冷月与白梅山庄订亲后，为免出嫁后对江湖情势一无所知，便更加关注这方面的事情。因此她很明白玄天门门主之位代表着多么尊贵的地位。

许冷月与方悦儿的身世有很多相似之处，她们都幼年丧母，由父亲养大；而两人在父亲逝世后，都须承担起偌大的家业。只是方悦儿相较之下幸运得多，即使当家的父亲不在，她还有四大堂主为她撑起一片天；而许冷月则必须亲自打拼，甚至连自己的婚姻也要当作筹码。

正因为两人的相似，因此许冷月一直对这位门主大人很好奇，猜想对方到底是怎样的人。想不到两人第一次见面，却在绣品店中发生了争执。

想到方悦儿言行间的粗鄙无礼与奢华无度的作为，许冷月心里鄙夷，觉得先前将自己与方悦儿放在一起比较，实在侮辱了自己。

在许冷月心中，方悦儿连她一根指头也比不上。少女就像一条蛀虫，不事生产地待在玄天门里，恬不知耻地挥霍着玄天门的财物。相反地，自己则为家族贡献甚多，甚至连婚姻也愿意为了家族而牺牲。

牺牲儿女的婚姻来为家族谋取福利，是各大家族惯用的手段。因此为了避免女子有太多自主意识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像许冷月这些大家族出身的女子，从小都以遵守女诫为己任，觉得身为女子应该以父兄丈夫为天，并以为家族牺牲而自豪。

因此，即使方悦儿的生活比许冷月舒适幸福得多，可是许冷月看着方悦儿的时候却不是羡慕，也没有嫉妒，而是深深的鄙夷。

如果方悦儿知道许冷月心里所想，必定会嗤之以鼻，因为方悦儿的想法与她完全相反。在少女心中，所谓的家族其实与门派一样，都是为了让人获得更好、更自由的生活而存在。有了强大的家族作为后盾，人们便能有底气、挺起胸膛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