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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浩荡百川流(第2/8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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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塬嘿嘿笑道:“若是真能入赘大泉,与那位女帝结为夫妇,日日扶龙,夜夜压龙,真是一份令人艳羡的齐人之福。”

好酒荤话似那扫愁帚,章流注举杯,戴塬立即提起酒杯与之轻轻磕碰,各自一饮而尽。

戴塬小声问道:“章老哥这次来洛京,是以小龙湫首席身份,有事要与老皇帝商量,还是?”

章流注笑意玩味,以心声说道:“受人所托,找你谈个买卖。戴老弟,容我先卖个关子,总之是件因祸得福的天大好事,只管宽心饮酒。”

戴塬一听那“因祸得福”,就像吃了颗定心丸,果真不着急问那缘由,只是与章首席劝酒不停,各自聊了些桐叶洲最近的山水见闻。

章流注有意无意问了些青篆派的近况,戴塬倒是除了一些涉及山头机密的事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要是章流注还是个野修,戴塬哪敢如此坦诚,可既然章流注如今“改邪归正”,成为小龙湫的首席客卿了,就再不宜重操旧业,否则章流注只会得不偿失,因此戴塬便不用忌讳太多。

只是戴塬也有些犯嘀咕,章流注如此关心绿珠井与那座白玉山市的收入作甚,而且问得颇为详细,难道是小龙湫如今那个掌权的权清秋,要让章流注向自己探探口风,打算与青篆派结盟,例如聚拢起两座山头的那几条仙家渡船,合伙商贸?

不到半炷香工夫,章流注停下言语,转头望去,顿时眼前一亮。

两位暂时不知门派的谱牒女修,一瘦一腴,各有千秋。前者容貌出彩,瓜子脸,姗姗而行,纤细腰肢不盈一握,都要让老元婴担心会不会扭断了。至于后者,更是让老元婴一见心动,挪不开眼睛。用那狗贼姜尚真的言语形容,就是她向我走来,就像两座大山朝我撞来。

老元婴心中喟叹不已,若有一场床笫厮杀,老夫必败无疑。

那么多的镜水月不是白看的,戴塬早就清楚这位元婴境前辈的口味了,便招手让那清瘦女修坐在自己身边,另外那位身姿丰腴的谱牒仙子一开始瞧见了章流注,虽脸色如常,心中却哀怨不已,这个戴内幕,今天怎么喊了这么个老东西一起喝酒,真是为难自己了。只是一想到戴塬的身份背景,她便只好强颜欢笑。

瞥了眼那老修士持杯之手,还好,与山下凡俗老人干枯如鸡爪的手掌还不太一样,反而透着些许白玉莹光,这让女修心中稍稍讶异几分,莫不是个“金枝玉叶”的陆地神仙?

如今的虞氏王朝,国之砥柱有三。首先,洛京积翠观,护国真人吕碧笼,道法深不可测。其次,一位远游境武夫大将军黄山寿,此人出身贫寒,起于微末,少年行伍出身,如今不过不惑之年,就已经功无可封。而虞氏王朝如今唯一拿得上台面的,就是这位大将军当年被视为以卵击石的“负隅顽抗”了,因为黄山寿当年没有跟随老皇帝他们流亡逃难,去往青篆派秘境的“行在”,而是聚拢起一支精骑,在旧山河四处游弋,与蛮荒妖族多次厮杀,虽说伤亡惨重,但是这支兵马始终不曾溃散。

“此人是虞氏王朝这座茅坑里的玉石。”这可是天目院一位新任副山长的公然言语,毫不掩饰他对整个虞氏王朝的不屑,以及对那位武将的独独高看一眼。

最后,便是戴塬所在的青篆派了。

故而当女修一听道号水仙的前辈竟然就是那位久闻其名未见其面的小龙湫首席客卿,还是位元婴境老神仙,她那身姿便越发绵软了几分,丰肌弱骨,跪坐敬酒时,一条大腿有意无意间稍稍贴近老元婴。

女子穿了件绸缎材质的法袍,又是跪坐之姿,故而弧线紧绷,触感微凉,老元婴却是心头一热。

酒过三巡,醉醺醺然,戴塬搂着身边女修腰肢,章流注身边这位仙子早已依偎在老神仙怀中,一口一个章大哥。

只是这次出门远游,章流注可不是什么游山玩水,为了拈惹草才来的洛京,今天这顿葡萄架下的小酒,撑死了只是假公济私,忙里偷闲而已。不然章流注早就一手持杯,一手去那白皙肥腻的峰峦中探囊取物了。

原来那夜陈剑仙离开野园之前,私底下交代过章流注,话说得客气,有劳水仙道友走一趟虞氏王朝,找那个当内幕供奉的戴塬叙旧,帮忙打声招呼,就说他跟青篆派依旧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但是与担任虞氏内幕供奉的戴塬却是不打不相识,所以他接下来会看看有无机会,可以帮着戴塬在虞氏王朝这边的山水官场里边,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说实话,章流注都有点羡慕戴塬有个内幕供奉身份了,不像自己,只能在小龙湫当个清汤寡水的首席客卿。以至于在赶来洛京途中,章流注都开始心思活泛起来,能不能与下任小龙湫山主打个商量,让自己在某个成功复国的山下王朝谋个类似“国师”的身份?例如在桐叶洲如今评选出来的十国里边,挑选一个暂时缺少顶尖战力的大王朝,那个百废待兴的大崇王朝,好像目前国师之位就依旧空悬?戴塬不过是个金丹境,自己却是实打实的元婴境。一旦成了,岂不美哉?

届时自己当了那大崇王朝的新任国师,又有那个陈剑仙当幕后靠山,一洲山河,谁还敢小觑我章流注?觉得我出身不正?

一个能够让中土仙人都要颇为礼敬且退让三分的剑仙。这条大腿,我是抱定了!

喝完一场可谓清淡的酒,戴塬虽然大为意外,但还是听从章流注的心声提醒,双方总算要步入正题了,得让那两个尤物先行离开,暂时不用她们继续陪侍饮酒。

那个丰腴女子果然伶俐乖巧,半点不纠缠腻歪,只是善解人意地以心声询问,需不需要她们去戴内幕的府邸那边等候喝下一场酒。戴塬得了章流注的心声,便与她笑着答应下来。

等到两位谱牒女修走远了,章流注瞬间散去满身酒气,眼神清冽异常,摇身一变,成了个气势凌人的元婴境前辈,以心声道:“戴塬,接下来我与你说的任何一个字,都不要泄露出去,无论是你家祖师高,还是虞氏朝廷,今天这场议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而已。”

在浩然天下,不要小看任何一位辛苦爬升到元婴境的山泽野修,这是常理。

戴塬见了章流注的异样神态,便立即晓得了轻重利害,赶紧收敛笑意和嘴上调侃,正襟危坐起来,毕恭毕敬以心声道:“章首席请说,晚辈洗耳恭听。”

章流注便说了陈剑仙与自己交代过的那番言语,戴塬听得神色专注,一个字都不敢错过,只是听完之后,欣喜之余,又有几分惴惴不安,一时间猜忌丛生,这算是天上掉馅饼,白捡了一份山水前程?天底下真有这样的好事?那个出手狠辣、城府深沉的剑仙,凭什么对自己青眼相加?对方真不是拐弯抹角,贪图青篆派的那份丰厚祖业?有没有可能,章流注其实与那剑仙早已私下谈妥,不宜明争,便来暗抢?自己会不会忙前忙后,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要成为青篆派一个吃里爬外的千秋罪人?

章流注好像已经猜到戴塬那份百转千回的心思脉络,拈起身前那只仿神杯,双指先轻轻提起,再重重一磕桌面,眯眼笑道:“陈剑仙最后还有两句话,让我捎给戴老弟,第一句呢,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得了便宜还卖乖。”

戴塬满脸苦笑,心弦紧绷。

章流注停顿片刻,继续说那第二句话:“见着了戴塬,不是跟他商量要不要做事,而是在手把手教他怎么做人。”

戴塬才喝了一壶龙湫仙酿,此时却泛起了一肚子苦水,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眼前这个章老哥,果然已经与那位青衫剑仙是一条贼船上的盟友了。

章流注恢复笑脸,缓缓道:“戴老弟,不要多想,这位陈剑仙在咱们桐叶洲,是有个宗字头门派的谱牒修士,没有理由,更没有必要坑害一个金丹境修士,桐叶洲三座院又不是摆设。”

戴塬心情忐忑,沉吟片刻,脸上堆起笑容,试探性问道:“章老哥,能否与我说句交心话,那个剑仙当真不是觊觎青篆派的家业,不是让我当背叛师门、监守自盗的内应?”

章流注嗤笑一声,根本不屑与戴塬说半句解释言语,双方本就是风月场的酒肉朋友,戴塬如此不知好歹,愚不可及,难怪才是个无望元婴境的金丹境谱牒,若是个在山下野狗刨食的散修,如此优柔寡断,不识大体,早就死翘翘了。

章流注将那只酒杯翻转过来,杯口朝下,搁放在几案上边:“话都已经带到,言尽于此。听不听由你。戴老弟,我这个当老哥的,最后额外提醒你一句,这类白送一份泼天富贵的好事,如果瞻前顾后,不知珍惜,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只会悔之晚矣。”

戴塬一咬牙,说道:“做了!”

真正让戴塬下定决心的,还是听说那位剑仙竟然出自某个桐叶洲宗门。

只要不是那种剑走偏锋的一锤子买卖,戴塬就稍稍放心几分,不然戴塬还真担心落个里外不是人的惨淡下场,别说是虞氏王朝的内幕供奉,恐怕连祖师堂谱牒身份都要保不住,届时东窗事发,被高察觉,以这个高老祖的心性和手段,是绝不会让自己活着去当个野修的。

章流注呵呵一笑,神态倨傲,真不知道那位好似神龙出海、天马行空的陈大剑仙,瞧上了戴塬什么,分明是个给那陈剑仙提鞋都不配的玩意儿。

章流注重新翻转酒杯,戴塬立即身体前倾,提起酒壶帮忙倒满,再给自己倒了一杯。

章流注微笑道:“就不说那些空话大话了,反正就咱哥俩的过命交情,务必勠力同心,精诚合作。”

戴塬双手持杯,眼神坚毅道:“章老哥,说句真心话,我就当是将一副身家性命都交待在这杯酒里了。”

葡萄架上边突然探出一颗脑袋,望向戴塬,打抱不平道:“你们青篆派怎么回事,竟然将戴老神仙这匹千里马当驴用,岂不是暴殄天物?”

别说是戴塬吓了一大跳,就是章流注都差点没忍住,就要直接祭出一件防御法宝,再祭出攻伐本命物,至于会不会误伤了戴老弟,全凭天意了。

戴塬呆呆抬头,看着那颗“倒悬”在葡萄架上边的脑袋。

戴塬在门派里边,除了一口绿珠井,其实就再无实权了。青篆派真正管事的修士,全是祖师高的亲信,管钱的是高老祖的姘头,她除了手握财,这个除了高老祖拿谁都不正眼瞧的风骚娘们,还负责白玉山市的一切事宜,而门派掌律,就只是个资质很一般的龙门境老修士,却分走了唤龙潭这块肥肉,就因为是高老祖的嫡传弟子,便作威作福,平日里见着了自己这位金丹境地仙,却总是皮笑肉不笑,一口一个戴师侄。

章流注泰然自若,问道:“这位道友仙乡何处,敢问道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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