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他的语气里透着一丝急切和不安，灼热的呼吸似乎穿过一米外的空气直直地喷到了我的脸上。

我抬起头，看见谷雨生的目光紧锁在我脸上，一动不动，像是在努力寻找什么线索。

我不着痕迹地侧过身子，伸手拨弄脸侧的头发，避开他探究的视线。

“没什么关系，不过是好奇而已。”努力压抑住话语中的情绪，我看似毫不在意地回道。

“没什么关系？好奇？”谷雨生的神情似笑非笑，他抬起手指了指我的手机，“我不信有人会因为好奇心，做到这种程度……”

我在心里苦笑一声，的确，若不是执念颇深，又怎么会像我一样百般周折地接近谷雨生，又雇佣私人侦探，只为了从他的口中撬出部分“真相”呢。

话虽如此，我却并不想让他知道我真实的身份，毕竟谷雨生所言是真是假，尚不能确定，他是否在父亲去世这件事中真的无辜，也还待调查，此时暴露身份，毫无用处……

想到谷雨生方才流露的对我父亲的情愫，我甚是不知所措，此时还是不要暴露身份为好。

“冯荣华老师有恩于我，所以我受人之托来调查他的死亡真相。”

略微清了清喉咙，我用状似深沉的语调回应道。

谷雨生的眸色晦暗不明，略有些花白的头发衬得立体的脸更有几分电影里的质感。但谷雨生的目光却像是一把利刃，紧紧逼视着我，打量了我片刻后，谷雨生的眼睛骤然一亮，音调突然高昂了起来——

“要是我没记错，荣华有一个女儿，到现在，应该也有你这般大了！”

我连忙抬手摆了摆，故作轻松地说道：“雨生老师，您说笑了。我和冯荣华确实有些关系，但绝对不是您想的那样。”

但谷雨生显然已经被自己的猜测煽动得难以自控，他的声音越来越大，眼神中透出一股狂热：“我想起来了，很久之前我就听公司里的人说过，荣华的妻子，姓云！”

慢慢的，谷雨生的眼神逐渐变得怜惜和迷惘，他眼中含着一层雾，愣怔地看着我，“怪不得我一见你便觉得亲切，现在仔细看来，你的眉眼间颇有荣华的神韵，只是更为精致阴柔些，我这才没认出来……”

他垂下头，似乎真心实意地因为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我父亲的女儿而感到惋惜。

“真是没想到，你竟然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我本已在心中编好的说辞在谷雨生的笃定之下早已全部瓦解。

纠结半晌后，我还是决定把心中编好的谎言吞回肚子。

谷雨生已经在心里认定了我就是冯荣华的女儿，我也的确是的。

这样一位长辈，在我面前能够流露出如此的痛心疾首、怜惜和怅然若失，绝不是只靠演戏的临场反应便能做到的。

无论如何，至少此时此刻，他向着我父亲的心，是真的。

在谷雨生满怀着希冀的目光中，我沉默地点了点头，伸出了一只手，“抱歉雨生老师，我的身份还请你保密，很抱歉之前隐瞒了您，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云舒，是冯荣华的女儿，我跟我妈姓……”

谷雨生霎时间让我见识到“老泪纵横”这四个字，他的眼泪和鼻涕霎时间全部涌出，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样子。

他不可置信地用双手拉住我的手，“小云，你竟然真是荣华的孩子，你竟然长得这么好，长得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