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殊途同归
“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苏忘悦看着吕重提淡淡说道。如此喜庆之日，竟有人敢当众挑衅自己的爱徒，而且见眼前情形，好像还是一下“针对”两位，简直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中。
盛怒之下，苏忘悦早已忘记了先前那个“屡施暴政”的五长老。对面天榜弟子的行为与之相比，其实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五长老没听清就对了，弟子最近习练了一门咒法，极为晦涩难懂。方才不小心脱口而出，如今元神消耗太大，头痛欲裂，这便回凤桓林调息去。”天生万物自有相克，吕重提见苏忘悦如同于空杯见姜绫绝一般，立刻身形闪动，瞬间消失，连句交代也没留下，直接把方恨晚给晾在了一边。
“哑！哑！”天空中一只慈乌飞过，叫声恰如其分的诠释了此刻场中诸人的表情和氛围——目瞪口呆、尴尬无奈。
大家本是带着强烈期待尾随而至，地榜头名与天榜弟子间的赌斗何等引人注目，却因五长老的突然出现，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不了了之了。
“你小子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苏忘悦看方恨晚脸色铁青、无比纠结的望着自己，也是反应过来方才的贸然干预似乎是坏了弟子的好事，不过言语上依然一副师尊大于天的口气。
“弟子，没意思。”方恨晚倒是实话实说。如今的确是兴致全无，体内一股燥热完全无处释放，恨不得马上再去趟建功楼，从招贤壁上挑个以攻伐为主的外出任务，火速离开学院。
“这点倒是为师的疏忽。正好，今日起，大疏就是你的师弟了，省得你太过孤寂。”苏忘悦闻言直接将弟子的字面意思理解得透彻清晰，不知不觉间就把自己心血来潮的收徒一事说成用心良苦替方恨晚寻找师弟的关怀之举。
“大疏，你……”林烁闻言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义弟也真是实在，才去了趟万器堂，就这么轻易的成了五长老的弟子？想起先前在英灵殿内两位长老的对话，顿觉这一切根本就是二人预先安排好的阴谋。
“三哥，怎么了？”王大疏爽直憨厚的可以，却是让林烁无法再多说一个字。
“爷爷？！”人群中，林炫确认再三后惊叫出声，望着王大疏背后渐行渐近的亲人，有如置身梦境一般。
“真的是爷爷！”林煌等人闻言，也是异常兴奋，当即便迎了上去，却被林耀天一行人凝重的神色弄得不明所以。
“大哥……”林琅此刻脸上半分喜悦也无，因为自己也不知道这纠结半天做下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敢问这位便是林炫少侠吧？”一中年男子五色锦袍加身，前后各绣青金凤徽，对着林炫躬身拱手，除了青明王还能有谁？
“师兄，若所料不错，对面的应是当朝的两位王爷，青明王和紫坚王。”凤芊乔在旁小声提醒道。实际上，自己对林耀天之外的人并不熟悉，不过皇朝凤袍自是不难辨认，心里对这两位皇子的突然出现也是极为意外。
“在下林炫，见过两位王爷、爷爷及各位前辈！”林炫恭敬的回了一礼，却也并未多言，对方如此兴师动众定有要事相商，还是以静制动为妙。
“炫儿，你过来……”林耀天也是给足了青明王面子，当即把林炫和林琅叫到一边，将众人此行目的娓娓道出，至于最终抉择还需交由林炫个人定夺。
“这位想必便是圣女殿下吧，晚辈凤明（凤坚），拜见凰后先祖！”见场中气氛有些严肃，青明王二人也是将注意力转向了凤芊乔。身为皇族，自是要对先祖圣物大礼参上。其实更是心生焦虑，生怕林耀天那边传来否定的声音。
“两位王爷不必客气，我目前身为学院人榜弟子，外界身份却是不必提及。”凤芊乔一言带过，自己此刻也无意与二人闲叙，一颗心同样飞向了林炫所在。
“蒋观主，您觉得先前圣物所提之法有几分可行？”靳如意心细如发，见场中气氛尴尬，主动和蒋非尘攀谈起来，涉及丹道术炼之事询问回元观主倒也无可厚非。
“大当家的严重了，老朽岂敢对圣物的判定妄加评论。只可惜并未见到世子殿下本人，否则倒也可看出一二。”蒋非尘客气回应，虽较靳如意年长太多，但人家毕竟实力摆在那。武道之人达者为尊，自己也不好摆什么架子。
先前是非灵珠当众将祛毒之法道出，手段之繁杂自不必说，况且即便林炫答应施救，受术之人如此年幼，经脉能否负荷也根本是未知的。
“可惜犬子病重，无法随行让圣物详加探查，唉！”青明王闻言长叹一声。若非府内那株传承千年的凤血梧桐昼夜不停的为其抵御花毒侵蚀，小儿此刻早已命丧九泉了。否则如此生死攸关、刻不容缓之事，身为人父，岂会有半点耽搁？
“圣物的意思我懂了，爷爷与小妹也不必太过忧虑。无论如何，这羽皇城还是要去一趟的，一切待见过世子殿下再做定夺，毕竟那是一条生命。”林炫闻听事情原委顿时深感同情，丝毫没有推脱，只是冷静的将真实想法缓缓道出。
“大哥，我……”林琅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万一林炫因此事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岂能承受得了良心上的谴责？
“小妹若非如此行事，大哥倒是要责罚于你呢。”见林琅眼中晶莹微露，林炫也是温言安慰，随即转身向青明王方向走去。
“大长老，弟子请求出山一趟，还望学院批准！”林炫直接对曲通幽表明心迹，语气坚决、言辞恳切，看得旁边的两位王爷喜出望外，当即就要对林炫行下大礼，却被两道清婉的声音打断。
“禀大长老，弟子请求同行！”还未待曲通幽答话，凤芊乔与林琅竟双双提出想法。其余林煌等人虽均有此意，可惜没有太好借口，毕竟二女乃获得圣物认主之人，说不定就能帮上大忙。当下也只得向大长老投以灼热目光，期待之情无比殷切。
“大长老放心便是，两位王爷自会好生安顿各位少侠的。”靳如意何等精明，见林炫诸人凝聚力如此，当即有意拉拢。
皇朝诸多顶级势力，唯独凤鸣学院从未表态站队于任何一位皇子，若是因此事能与之交好，对未来皇朝的大势走向可是影响深远的。
“大当家说笑了，老朽岂会对王府安全有任何担忧？只是院规在上，此事却需禀明院长大人方可定夺。”曲通幽虽未反对，却也不会轻易被靳如意带偏。
此次若是一干弟子尽数随行，代表的可就不止林炫一人了。千百年来，学院从不参与或干涉皇权争夺。兹事体大，必须谨言慎行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师兄不必顾虑，院长大人敕令在此。”远处姜绫绝的声音传来，明显出自封元涧方向。不想魏归神人未出现，竟已对此间一切作出明确安排。
“这……”曲通幽将玉简接过，真元渗入探查无误，却对院长大人的魄力钦佩得五体投地。
“空杯！忘悦！此次八郡会武由你二人带队，即日起率三榜弟子前往羽皇城，以战代练，参加圣皇诞殿试的人选以凤镜台战绩为准！”曲通幽一声令下，将院长大人的果决之意表达得淋漓尽致，竟是打破惯例，将院内遴选扩大至皇朝检验。
凤镜台作为羽皇城中仅有的合法比斗场所，汇集了开元境以下的各路高手，甚至不乏来自皇與之外各大势力的青年才俊，乃是真正的龙争虎斗之地。
眼看距今年圣皇诞还有不足一月时间，除各大顶尖势力的少许直通名额外，八郡会武乃是皇朝武道同仁共同议定、公平决出最终殿试人选的唯一途径。虽还有二十余日，想来此刻的羽皇城上空早已战云密布了。
“弟子遵命！”于空杯二人互看一眼，也是被震慑当场。三榜弟子何止数百，院长大人此次竟是尽遣而出投于实战之中，真是好大的手笔。
“如此最好，王府上下恭迎各位莅临！”紫坚王见状赶忙表态，凤鸣学院如此阵容岂能让其流落于皇都闲杂之所，即便己方最后争取不到，也不能将先机拱手让出才是。
“那大家收拾一下，这就启行吧。”见一切安排完毕，曲通幽与姜绫绝二人告辞一声，随即闪身奔往封元涧方向，显然玉简中另有交代，却是不便当场言明了。
“诸位请随我来！”靳如意对眼下结果也极为满意。这趟凤鸣学院之行不仅成功找到祛毒之法，更是得此交好良机，当即骄傲的看向一旁的紫坚王。后者见状苦笑不已，先前对靳如意特地安排大批风灵驹随行的些许不满早已烟消云散。
片刻后，凤楹门外，林炫等人自入院以来首次离开。一行数百匹风灵驹，浩浩荡荡向皇都疾驰。众人战意满满，即便顾夕朝等天榜弟子，对此次凤镜台的选拔也是心向往之。
“师尊，师弟他们都离开了。”洛云烟看向石桌前的魏归神略感失落，不明白师尊为何单独将自己留下。眼看着于苏二人结伴驰骋而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云烟，莫怪为师。只是学院必须有人坐镇，而有能力去探察圣道山之人，却非你莫属了。”魏归神正色道，眼神中精芒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