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潜入

寒气从波浪般的匕刃上涌出，匕刃窄而锋利，长度约十五厘米左右，霍格才刚碰了一下匕刃，指尖就立即结了一层薄冰，而且失去了知觉。

这是霍格第一次见到附魔武器，也是继冽泉之后他第一次感觉到了真正的冰冷。

冽泉的寒冷是温柔的、含蓄的，让人受到冷，却不会将人冻住；而这把匕首的冷是极其暴虐、凶猛的，仿佛与热有仇，要将全世界的热度都消灭干净一样——这样的寒气如果从伤口处涌入人体，又有多少人能够抵抗得住？

霍格看了看希尔达，略一思考，又将匕首递还过去，说道：“东西是好东西，但这是你的防身武器，我不能要，毒药的事我会想办法。”

“这确实是我的防身武器，不过放在我这里是一种浪费，宝刀赠烈士，鲜花赠美人，这匕首对你来说是趁手的宝贝，对我来说只是防身的利器而已，防身武器还能再找，为它找个好主人就不容易了，况且这大冷天的，放个冰坨子在枕头下面也不好睡，如果是把释放热量的武器，那我倒舍不得给你了。”希尔达说笑着，拒绝接过霍格递来的武器，他确实是有些舍不得的，因此这些话是说给霍格听，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防身武器？我面前不就有一个最好的么？”希尔达这样想着。

霍格没有再推辞，他扔下一句“等我消息”就离开了这里，临走前带上了希尔达给他的腰牌，这个牌子标志着霍格已经是山贼中的一员，他此行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半。

霍格没有直接去完成刺杀任务，而是回到了哥达城，他曾答应校长有机会的话会回来报个平安。

确定身后没人跟踪后，霍格回到学校，带着校长又来到了城卫军的军营，把这几天的经历讲述了一番。

城卫军统领斯利根本没想到霍格居然这么几天就有如此大的收获，不敢再起轻视之心，忙说自己已经抽取了三千精英，正加紧训练。

回到学校，老谋深算的校长将希尔达对霍格的心思分析得八九不离十，交待霍格一切小心。

霍格答应了校长，来到宿舍取麻药，早已知道霍格动向的帕斯塔没有多问什么，只说找到了一家不错的小吃店，等霍格回来一起去大吃一顿。

没有去找赛拉诺，霍格直接沿着大路来到了曼托瓦山的北边，进入山林后，向赫斯特山贼团的营地进发。

很小心的走了一天，霍格终于看到了赫斯特山贼团的成员，同样是巡山者，霍格没有惊动他们，而是远远跟在后面。

天色已黑，巡山的山贼们没有点起火把，这增加了霍格不小的跟踪难度，不过就算对山路再熟，在黑暗中行走也难免会踩到一些枯枝败叶，这些响声为霍格提供了跟踪方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霍格终于接近了山贼营地。

暗哨出现了，他们躲在不会落叶的大树树冠中聆听着四周，要绕过暗哨并不太难，难的是如何避免绕过一个暗哨之后又碰到另一个。

这一次霍格没办法一路杀着暗哨前进，他不能打草惊蛇，也不敢贸然前进，只能一点一点的往前挨。

寒冬将地面的植物统统冻死，这是很不利于潜行的，因此霍格并不喜欢冬天，他努力寻找着隐藏点，每找到一个，便在云将月亮遮住，大地一片漆黑的时候，借着风吹动树叶的声音迅速进入隐藏点，再伺机寻找下个隐藏点。

霍格花了四个多小时的时间，前进了两百多米距离，终于看见了一点火光。

暗哨越来越密集，火光却仍是那么遥远，幸好天公作美，下起了一场雨，大概这也是今年秋天的最后一场雷雨。

这天晚上的风很小，意味着这场雨还将持续一段时间，霍格一边祈祷着尽量不要遇到能够照亮天地的闪电，一边借助着雨声前行。

暗哨们不时的发出低沉的诅咒声，咒骂这该死的鬼天气，咒骂时间过得太慢，咒骂换班的人为什么还不来，衣服湿透后人就必须找地方取暖，否则很容易生病，因此一旦有雨，换班的时间都会提前，下一班暗哨有雨具保护，坚持的时间就可以长一些。

霍格早就湿透了，雨水打湿了泥土，让匍匐前进成为一种噩梦，湿泥糊住了他的眼睛、鼻孔，他只能用手抠下来，不敢抬头让雨水冲刷，因为脸上的雨水会反射光芒，无论是火光还是电光。

换班的人终于来了，他们同样咒骂着这鬼天气，祈祷着自己藏身的树不要被闪电打到，心不在焉的往前走着，其中一个人一脚踩在了霍格的手上，幸好地面已经又滑又软，这个人才没有发现异样。

霍格没敢起身跟着那些被换下来的暗哨往里走，在整个换班过程中他都一动不动，将脸埋进泥水里，只在快要憋不住气的时候才以最缓慢的动作歪头换气，换完气后又将脸埋进泥水，这样做是为了防止雨水冲走脸上的泥，让他有被发现的危险。

幸好来的人是用走，而回去的人则是用跑，最远的一个暗哨在十分钟后也跑回了营地。

由于脸埋在泥水里，霍格没能看清前方那些暗哨的位置，他还是只能一边寻找暗哨，一边寻找藏身处，一边往前移动。

云层越来越厚，闪电和雷鸣也越来越多，一个闪电打中了一棵树，树冠中立即窜出火焰来，不过只持续了几秒钟就被浇灭了，白烟混杂着黑烟冲天而起，像是一条灰色的巨龙在夜空里盘旋、扭动。

借着这场雨，霍格终于来到了赫斯特山贼团的附近，爬上了一棵大树，这个位置比霍格预想得还要近一些。

赫斯特山贼团的营地很集中，木屋连着木屋，形成了一个山寨，赫斯特就住在寨子旁的一个山洞里，洞口时刻都有两个山贼把守，只要一声喊，山寨里的所有山贼都能够出来御敌，这也是希尔达拿赫斯特没有办法的原因之一。

“角蟒”赫斯特的左边太阳穴上方有一个大肉瘤子，他的身材并不高大，甚至比多数山贼都要矮一些，但从腰间的那两把大板斧可以看出，他的臂力是很大的，随时可以把人削得比他还矮，希尔达说赫斯特实力还不错，大概就是因为这两把板斧吧。

霍格在树上一坐就是三天，饿了就吃些已经被雨水泡得发出异味的“干”粮，渴了就摘一些头顶上的树叶嚼食，一边耐心的等待下一场雨，一边观察着赫斯特的一举一动。

霍格这段时间运气不错，可惜这场雨却怎么等也下不下来，不仅没雨，天气还渐渐晴朗起来，第三天的中午甚至还出了几分钟的太阳。

第四天下午，一名山贼急匆匆的冲进了赫斯特的山洞，几分钟后，赫斯特满脸红光的走了出来，大声喊道：“兄弟们！准备干活！”

赫斯特的声音很大，却连回音都来不及出现就被更大的鬼叫声打断了，山贼们兴奋的吼叫着、尖嚎着，提着武器恨不得把身边的同伴都劈死几个，冬天的活计不好找，但一旦找到就会有丰厚的回报。

也不管这趟活需要多少人，约大多数的山贼都随着赫斯特冲下了山，寨子里只剩下了二十多名看害的老弱病残，另外就是负责守洞口的两名守卫。

商队的到来不仅给了山贼们机会，也给了霍格机会，这正是进入山洞的好时机，从资料上霍格知道，山洞除了是赫斯特的住处外，还是山贼们的藏酒地，里面的那些大酒桶就是藏身的好地方。

霍格从树上下来，走进了寨子，大部分看家的山贼都聚到了一起，猜测着这次的收获能有多大，霍格来到了离山洞最近的一间木屋背后，从地上捡起了几块石头。

石头是人类最早使用的工具之一，一些动物也会使用，手中握着一块石头既可以拿着直接打人也可以扔出去砸人，虽然使用得早，但掷石真正作为盗贼和刺客的必备技能之一，还是在地痞开始撒石灰粉、流氓懂得踢沙子迷人眼睛之后才开始的。

真正要将石头扔出去伤人是很难做到的，不经过长期的练习，力量和准度就是死对头，要么有力道，要么有准头，但盗贼和刺客练习掷石的根本原因并不是要用石头来伤人，而是吸引别人的注意。

进阶的掷石技艺是能够用大石头砸死十几米外的一只苍蝇，更高阶的掷石则要懂得利用反弹来击中目标，最高阶的掷石除了做到以上几点之外，还必须在石头扔出去之后不夹杂风声，要做到这一点是很难的，因为每颗石头都是不一样的，要判断出如何扔才能不出声是件很难的事。

霍格在数年前就已经能够扔出一颗石头将对街肉店里的屠夫打得鼻血长流，之后的三倍训练量使他的掷石技艺更加精湛，此时已经掌握了利用反弹来击中目标的技巧。

霍格特地选择了两颗表面光滑的圆形石头，这种石头摩擦空间所发出的声音对于高阶武士来说很容易听到，对山贼来说就相当于无声了。

两颗石头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飞了出去，一颗撞到了一棵大树的树干，落下时正好击在一块扁平的石头上；另一颗更小的则直接飞进了一间木屋，砸在铁锅上掉进了灶台里。

聚集在一起的山贼们没有听到这些声音，两个山洞的守卫却听到了，他们警觉的对视一眼，突然跃出，一人跃向了那棵大树，另一个则跃进了那间木屋。

两个人去得快，回来得也快，大概只花了三秒钟左右的时间，这三秒对于早已准备好的霍格来说已经足够了，他施展“无形”钻进了山洞。

两名山贼回来后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其中一人不放心，向山洞内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发现，便一声不吭，老老实实的守在了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