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前杀妻(第2/2 页)
“小姐,再忍忍,子时马上就过去了!”
胸口的刺痛越发清晰,周身如火烧般难耐,令简溪逐渐意识回笼。入目是熟悉无比却面目可憎的幔帐和雕花,还有一脸关切和痛惜的阿玉......
都说将死之人会看到幻象,会有关系相近的逝者前来接你。可是简溪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她看到的景象竟是她费力逃离的简家‘牢笼’,而来迎她的人,竟是阿玉?
这跟了她半生的天宝凤凰噬心之痛和异火灼烧之痛,竟是到她弥留之际都不愿意放过她吗......
“阿玉,好疼...”
天宝凤凰被抽离身体的时候好疼;将生魂扯出体外好疼......
弥留之际,不再假装坚强也没关系吧。
简溪起初只是小声呜咽,而后便开始放声大哭。
与剧痛缠绵了半生,她却从未将难忍宣之于口...
她装了满心满眼的男人,竟在大婚当日,要夺了她的天宝凤凰去争云津之主的位子...
简溪的不甘、屈辱和悔恨犹如滔天洪水般奔涌于她的四肢百骸,呕心抽肠。
正玉望着泪眼婆娑的主子,心下大惊。往日里无论疼成什么样,主子都只是蜷缩成一团,单手揪着胸口的衣服,隐忍不发,吭声都不愿。
“小姐...再过半炷香就熬过去了,再忍忍!”正玉惯常不会在简溪面前哭泣,如今终是因着主子的一反常态而潸然落泪。她主子在有些方面挺好强的,面对亲人的离心从不示弱求怜,承受噬心之痛也从不吭声。所以她这个做奴才的也学会了故作坚强,什么时候都断不会叫旁人耻笑了去,打落了牙齿都得活着血吞。
可今日,主子哭得就像个被抢了糖果的孩子,豆大的泪珠汩汩滚落,仿佛每一颗都砸到了她的心上。
几颗带着温度的眼泪滴落到了手背,令简溪有了半分清醒,已然哭成了泪人的阿玉在她的眼中逐渐清晰,胸口的噬心之痛和周身的灼烧之感令简溪蓦地停住了哭声。
鼻尖是熟悉的素冠荷鼎的兰花香,这是每每噬心之日,阿玉为了帮助她稳固心神,特意点的名贵香料......手背上的泪水从方才的微温逐渐变得清凉,从滑落她的手腕到消失不见......就连嘴角残留的寒啸蝉粉末,也在微微泛着股股清凉...这一切未免有些太过真实。
简溪抖着手抓了两把寒啸蝉粉塞入口中,部分洒落到衣摆上的粉末被正玉仔细的刮到玉板上,又倒回了罐子之中。这些再熟悉不过的场景,已然是多年之前的旧事了,简溪也有很多年都未曾尝到过这般甜香里透着股清凉的粉末了。粉末入喉,冰寒之气开始逐渐在全身游走,将焦躁的热气驱散了不少。
“子时已过,浴场的药汤温度此时正合宜,小姐可要立刻沐浴?”正玉恭顺的为主子擦净了脸庞,还从炭盒中取出温着的灵植汤。
痛感正在快速消退,本是抖如筛糠的简溪逐渐找回了身体的掌控权。她接过灵植汤,光着脚开始在屋中踱步。
脚底千年不化的御灵寒冰地砖令简溪多了几分实感,她仍在分辨这到底是在什么幻境之中,还是她重活了一回。
踱步到紫瑶珊瑚附近,简溪没有刻意停留,却是在心底有了计较。
如今她方才与紫瑶珊瑚一般高,似是刚刚成年。
体内灵力充沛,能够调动的却不多,估计她现在也不过是天宝一阶初期,倒是与她估算的年龄有些吻合。
正玉只亦步亦趋的跟着自家主子,见她不顾方才出了一身的汗,将屋中的窗子全部推开,想要阻拦的话到了嘴边,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清冷的月辉争相而入,似乎在怜惜的轻抚简溪娇小的脸庞,更显得她眉黛春山,秋水剪瞳。
简溪只将灵植汤喝了一半,而后便猛然掀开香炉,将剩下的半碗悉数倒入了炉中,浇灭了着的香料:“将所有兰花香料都扔了吧......我去浴场,不用人跟着。你去回禀老爷,就说我还没疼死。”
正玉:“是。”
简溪独自一人漫步在去往浴场的甬道上,借着月光欣赏自己白皙嫩滑的十根手指,之前的嶙峋白骨和血肉淋漓仿若还历历在目。这条走了千百次的路,承载了简溪无数的至暗时刻。每每扛过噬心之痛后,简溪都将沿路的山石看做鬼怪,摇摆的树枝也似是变成了一条条催命符...而今简溪却觉沿路的景色愈发变得赏心悦目起来。
简溪将整个人都沉入药汤之中,近似疯狂的体味着长时间闭气带来的窒息感,想将如今的真实感觉牢牢的抓在手里。
简溪确定她重生了,因为方才内视的时候,她看到凤凰珏正安稳的躺在她的丹田之中。此物可破万般幻境,所以如今她身处的是真实世界。
足底发力,简溪破水而出,她将长发甩过头顶,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高昂的头颅仿若再度承载了简溪的一切尊荣,她近乎贪婪的大口呼吸,似乎任何能够证明她还活着的事情,她都愿意一遍一遍的重复,来愉悦自己。
几近疯狂的人在半个时辰之后才逐渐冷静了下来,简溪盯着水中那个满眼戾气的倒影,一字一顿的说:“我凤凰女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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