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为师? 第四十章 那年风雪(第2/3 页)
少女葇荑伸展,此间落叶蝶舞,少年心绪不宁,似是感受到了周身的强压。
如今的陨星阁住有白彦,洛炎,缎箖纱,如此看来她确实不该来蹚这滩浑水,不过,谁叫她是春皈呢;红装少女温和一笑,矗立崖壁迎面风雪,她便就在这关键时刻来了,且,在这等着悭行,等那身着黑白道袍的青牛少年。
她此行的目的许多,但想顺利完成任务很多地方都离不开他。
尽管红装少年身为南域绝代魁首,但天下与中土虽说融汇成了南域,但除了天骄与道君以外少有存在能够自由穿梭其中的壁垒,故此双方的交流极为有限,此前三大联盟给长景楼寄来了两份简,原先是交由东凌来送的,一份带去沧溟殿送于无极长公主,另一份转交于霖昶,其中的交汇地点便在陨星阁的东边集市口。
当然,她接手此次任务来到这里的目的若是与霖昶无关那是不可能的,天骄无悲喜,她亦是,但是世间有种很奇怪的存在叫做半步天骄,他们能够很轻易地撩拨起天骄们的心火,她厌恶那身披墨袍的道德乡原,明明不过蝼蚁却非要自比天骄,更可恨的是世人皆默认他为天骄。
少女秀眉微蹙,她不喜欢霖昶自然也不喜欢段止翎,同样的,对于那绿袍少年她同样欢喜不起来,不过因由他的遭遇方才保留了最后的意见,此刻她来的动力若说是霖昶起的作用,还不如说是为了轩禅。
毕竟原先的八方棋主俱是风华绝代之辈,尽管此次夜未央退出了棋局,但她却不想与域外争夺所谓之“存在”,再者上次她在这棋局中留有遗憾,如此重来之际她自然不会放过成为执棋手的机会,尽管大多数天骄都互相博弈过,但是那域外的棋手却是新鲜,至少不会枯燥,而打探轩禅这位老朋友的状态,也算是一种缅怀。
念此官服少年换了一卷信,望着其上的凝墨思索良久,不曾再断言。
没见过;就此机缘交流交流吧。
英姿少年腼腆一笑,似是有所期待,长发飞舞一团焰火烧,其身侧依偎着一匹欢脱的骏马,四蹄踏风雪,小脑袋在红装少女的身侧蹭来蹭去,显得颇为依赖。
这世间能如此亲近这绝代少年的存在,便就是它了。
伸出手抚摸着身侧玩闹、喧嚣的小马春皈蹲下身子与之拥抱,面容难得的显露出了些许女儿模样,小马伸出舌头调皮地舔了下少女的脸颊,随后笑嘻嘻地跑远了,官装少年欢愉一笑,立于崖侧揉搓着冬风,腰环一条颇有韧劲的长鞭,发香带着一股柑橘的清甜味道,幽香恬静浓郁,胸口处别了一枚勋章,无字,画了一只腾飞雏鸟,仰天唳鸣。
这是帘画的,她喜欢,便就带上了。
也没有什么缘由,大约,好看;
少女怀抱长空,娇笑,烈火化作凤凰模样撕裂了此间的庇护,将一切照明!
看得那幻光远处草地上的青牛委屈地瑟瑟发抖,不远处的巨石身后一黑白少年欲哭无泪,缩成一团好像一只做坏事被抓的棕熊宝宝,后悔,但却必须要接受那即将到来的惩罚。
悭行号称“小先生”,南域游行七千里,放肆天地如入无人之境,那意气嚣张的模样全然没有因蓬莱阁的氛围而收敛半分,何曾有过这般狼狈的模样?
有,不少,且全都与春皈有关。
骏马跑下山坡与那青牛一齐玩闹,黑白少年的身前出现了一袭红装,点点星火环绕一旁,火红莲花循环衰败,不用看,她来了,且一定想好了接下来的对话。
少年委屈,他怕她,因为他们之间差了一个辈分,若是算起来还不曾脱离五服,再者这血脉关系是他不敢拒绝承认的,因此这一声姑母怎么看都必须叫——谁让这姑母好死不死是春皈,自己打不过就算了,来头大靠山更大。
悭行抱头含泪,蹲在巨石阴影的一角,身前少女微微一笑,蹲下身子抚摸着少年的脸颊,笑得人畜无害,笑得有些许得……慈爱?
想着黑白少年十分后悔这赶路的速度,再者想起霖昶心中瞬息间腾起怨念,于神识处执笔将他的名字从自己的小本本上划去。
呵,你死了。
悭行披着黑白道袍如一颗糯米团子般黏在地上,打量着眼前的稚气少年春皈巧笑,适才他的模样像极了十年前,只不过如今是因为她,而十年前,是因为那场突兀的风雪。
那年风雪,千年不见,埋葬了关山刑剑,埋葬了“蓬莱阁”小先生,埋葬了地仙门的四大分支,也埋葬了燕国的万里河山。
那年,是万历五年。
如若那年她能早些扛过诅咒,也不知他这侄儿是否仍旧过不去那道坎,飘零南域十年不止。
少年感伤,黑白少年垂眸,悲悯道,“对不起……”
少女不言,四周大风起,柑橘的香味混杂着少年的话语被狂风嚼碎,那年的冬天对天骄来说,是比万历十五年更加严峻的时刻,对那墨袍少年来说,亦是。
寒风来了,霖昶顺着那阵风望着那风雪平原中一袭红装的星火少女。
每次望见她自己总会不自觉得卑微,此刻,亦是。
少年跪于长风处,腰侧的婚令被血管中的鲜血浸润得猩红,丝线断裂,埋葬于那风雪之中。
今天的雪,可与十年前比肩。
那年地仙满门被活埋,而他,是影门唯一的幸存者。
墨袍染白,少年望着远处的火树银花,恍然间他似是看到了那一袭红装的泪水,心血稀碎;
他见不得她伤悲,宁愿体会她蛮狠的美也不愿品尝此刻她于霜雪中静怡的凄美;只不过自己,对任何的灾难都无能为力。
少年气血灰烬,他不愿再与那倾城少女有任何的联系,以此亵渎那圣洁的容颜,此刻他不是那所谓的半步天骄,而是这心死如灰的奇才;他不再奢求进阶,只愿不再拖累;少年闭目,一笑,唇齿血红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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