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人为财死
“莫非……是有关圣物先前所言之谷底？！”想到本不该跨层出现在此地的隐鸩，一道晴天霹雳登时在于空杯识海中炸响。
“也怪我事先未提醒你。本欲留存风饕之力以防万一，如今若是金洼内当真出现来自谷底的强大魔物，我却无法在兼顾他们三人的同时保证你的安全了。”此刻，小灰的内心也是充满自责。
“既如此，能否请圣物赐教有关谷底之详情。稍后若有意外，在下也好有所准备。”于空杯正色问出怀揣许久的疑惑。
“罢了，还是说与你知晓吧。实际上，金洼之底与第四层其余部分大不相同。其表面自成阵法，名曰无定赤道，传说阵中蕴含通天之能。当年那小子麾下不少强者为探寻究竟身陷其中，至今仍生死未卜。”小灰将往事娓娓道来，却听得众人暗下咋舌。
“这个所谓的究竟恐怕才是事情的关键吧？”凤芊乔心思机敏，一语便切中要害。
“正是如此，与那些强者一道失踪的还有事先侥幸逃入阵中的数名魔将。”小灰赞赏的看了凤芊乔一眼，随即略作解释。
“什么？！”于空杯闻言再也无法淡定。初代凤皇麾下能被圣物称为“强者”的起码也得是准神分之人。至于魔将，随便一位都是轻易斩杀普通开元境武者的存在，比之自己也绝对是只强不弱的。稍后万一撞上，己方要面对的岂止是恶战？
“身为领队之人，如此惊乍成何体统？或许此间的异状只是偶然也说不定，我等还是不要杞人忧天了。”看着已处于震惊中的三位少年，小灰只得出言缓和紧张气氛。
“呵呵，魔将又能怎样？大哥的寸铁长枪上还镶着三十六个呢，师尊不必太过在意。”林琅见状第一时间出言配合，只是颤抖的声音却将其心境暴露无遗。想到等同于全盛时期朱厌的存在，少女内心的惴惴不安在所难免。
“小妹说的是。如今障碍已清，我等还是尽快赶路吧。”林炫抬头望向上空的青光，后者竟似与之心有灵犀般继续引路前行。然而就在众人准备起身跟随的刹那，后方不远处却有人声传出且逐渐清晰可闻。
“小灰。”又遇变故，林琅当即出言提醒，是非灵珠同时会意。片刻不到，众人便尽数隐匿于斜坡之上。
“那姓钱的也太过分了！值此盛会，竟将你我兄弟安排到这鬼地方来摘香！”衣衫残破的吴擎此时无比郁闷，看着身后慢吞吞的一群废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算了，不去也罢。这等陛下亲自召集的八郡会武，你我登台又能有何作为？还不如在此尽心尽力。稍后若能满载而归、引得王爷赏识，日后还用看那姓钱的脸色？”虽为一奶同胞，吴易却是精于算计，与生性暴躁的兄长截然相反。
“你说得轻巧！如今落月郡的三境武者中还有什么像样的香引？但凡自认不俗之辈皆已随陛下前往皇都了！就凭那几个翻山越岭都需浪费一日的废物，你我还想平步青云？”吴擎气急败坏的反驳道。
“小声点，别被那人听见，这群香引可不都是蠢货。”吴易悄声嘱咐了一句，随即便转头看向身后渐近的一行散修。一路下来，吴易对当中一人早已刮目。
“呃……”闻听此言，吴擎直接以噤声回应，事先也万没料到那一脸病相的少年竟会如此深藏不露。
“还有多远。”二人交谈刚毕，浑身上下完好无损的莫怜便已赶至近前，蜡黄的面色与其眼中的精芒极不相称，却是看得吴擎一脸心虚。
“下了这道斜坡便是。到时只需摘足十环日夜香，你妹妹的病症我商行自会一力承担、包你满意。”吴易重复着双方事先约定的条件。
“不必啰嗦。”冷声撂下一句，莫怜直接将二人甩于身后，当即动身向下方的紫坪疾行。至于对方言语中的冒犯，至亲尚未痊愈，少年也是无暇与其计较。
“你……”吴擎见状正欲发作，却被吴易伸手制止。方才若不是少年“帮忙”，以一人之力抗住白原雪萤的大半攻击，身后这群香引恐怕未到紫坪便已陨落殆尽了。
“师尊，什么是香引啊？”隐匿中的林琅自然认得吴氏兄弟衣衫上刺绣的紫金如意，却对二人口中的称谓不明所以。
“说到日夜香，你在青明王府也曾亲眼见过。此物乃是伴生于紫坪内惊棘周边的灵植，而惊棘却是噬元魔障的一种。皇朝每年为摘香而陨落的武者不计其数，其中相当一部分都是被人高价雇佣的所谓香引。”于空杯沉声解释道，语气中明显流露着不满。
“一岁一环，一环万命。想不到身为皇朝四大势力，如意商行竟也会参与这等血腥勾当。”望着终于赶至近前、浑身伤痕累累的一众散修，凤芊乔的神情略显凝重。
“这应该只是个例，我相信外公绝对与此事无关。”林炫对眼前发生的人命买卖同样嗤之以鼻，但还是选择相信至亲。毕竟从小到大，其与林琅从未在凤鸣郡听闻香引之事，否则后者方才就不会有此一问了。
“无论如何，若前方当真是惊棘密布，眼下的幻阵恐怕是无法屏蔽其敏锐感知的。”正色道出实情的同时，小灰也在思索众人该以何法安然无恙的渡过危局。
“走吧，大不了一路杀将过去便是。”言罢，于空杯当即身体力行，一马当先的追随青光而去，身后三位弟子互视一眼，同样闪身跟上。然而就在初踏紫坪的瞬间，满腔热血的众人便被眼前惨绝人寰的场景震撼到透体冰寒。
与冰冷荒芜的白原不同，紫坪之内竟是温暖如春，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各类灵植长于紫壤之上，放眼望去五颜六色、令人眼花缭乱。但此刻众人的目光却被场中矗立的一根三丈高的细长尖刺所吸引，只因其上挂着的十数具武者尸身正被无数灰羽魔鸟分而食之。
“想不到一别多年，此地的噬元魔障竟已密布到这种程度。”望着眼前半分空隙也无的大片紫壤，于空杯顿时怀念起当年魔物巢穴还是块状分布时的“轻松局面”。在如今规避已成奢望的情况下，众人只得一往无前虎山行了。
“快看！那株日夜香恐怕不下二十环！”然而还未待四人动身，一声惊呼便骤然自随后赶至的散修中传出。循声望去，只见高耸的惊棘背后，一盘硕大的灵植正在微风的吹拂下逐渐闪露真容，不是日夜香又是何物？
“这下老子发财了！”重宝面前，一名自认实力较强散修早已双眼通红，还未待吴氏兄弟发话便箭射而出。将禁地凶名抛诸脑后的同时，连带着的，还有先其到达却依旧在凝神静思的莫怜的身影。
众目睽睽之下，散修的夺宝之路却出奇的顺畅，竟是没用多久便已绕过尖刺来到灵植近前。然而就在其准备伸手摘香的刹那，意料之中的变故终于姗姗来迟。
“噗！”又是一根惊棘陡然冲破紫壤，闪电般刺向散修手腕。
“老子等你多时了！”散修狞笑一声，手中瞬间多出一柄银光砍刀。一招铁索横栏，刀身立时将主人的整条小臂护住。
“当！”双方的碰撞竟传出金铁交鸣之声，不过更为令人惊讶的却是接下来的场景。只见惊棘尖锐的顶端直接吸附于散修的兵刃之上，同时一道道紫色光环沿着魔物本体自下而上迅速汇集，竟有如蓄力一般。
“咔！”转瞬间，银光砍刀的表面便已裂纹遍布。万分危急之下，散修当机立断，再次从储物戒中取出一面暗金盾牌护在身前。然而就在砍刀爆碎，双方二次交锋的刹那，出人意料的情况却再次发生。
“噗！”与先前破土时的声音相同，只是惊棘并未以多欺少。此刻，那面暗金盾牌依旧护在散修身前，或者说被刺穿的同时已与主人的小臂连结在一起。
“笨蛋！速速断臂，原路返回！”吴擎见状赶忙大吼一声，直接让心胆俱裂之人恢复清醒。
“啊！”千钧一发之际，散修一道气元如刃，登时将自己的小臂斩下。只见切口无比平滑且再无滴血溅落，只是这彻骨之痛却非元力所能抑制了。
来不及多想，摆脱魔物纠缠的散修强忍剧痛、拼命感知先前的来路。全神贯注之下，方才踏足过的路线竟在其识海中闪烁不止。然而就在散修庆幸天命眷顾、落下逃亡第一步的瞬间，一道破土之音便将其心中的侥幸连带身躯一同送至空中的伯劳面前。
“啾！啾！”眼见新鲜血食到来，伯劳自然安心笑纳。待得望见散修眼中的惊恐，灰羽魔鸟的叫声更是越发凄厉刺耳。
“嗖！”就在惨剧即将上演的前一刻，一道气元骤然自地上静立的莫怜手中射出，在贯穿散修眉心的同时，连带着其尸身上方的数只伯劳也未能幸免。
“你疯了吗？！若是引得群魔来袭，我等如何抵挡？！”见莫怜如此冒失，吴擎吓得大惊失色，旁边的吴易在皱眉的同时也只得摆好防御架势。
“它们，太吵了。”看着空中坠下的魔鸟尸身，莫怜再度回归到凝神静思的状态。然而一番杀鸡儆猴之下，场中却出人意料的变得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