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想象之外的发配边疆
已经到了这里,又何必让人以只能靠着李惜芸光辉而苟延残喘的目光看待并且评点?
“李惜芸已经和我管阔没有了任何的关系。”他的声音在这片地带显得特别的唐突,哪怕是铁山无,都回过头来,稍微有些诧异。
“虽然我问心无愧,我没有犯任何的错误,就被发配到这里充军,但是,既然来了,那我就会接受这里的规矩,你们放心,李惜芸她,会安安心心地继续做她的广乐公主殿下,不会再把目光投向这里,投向我。”
他突然出现的话语在这里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毕竟,不管怎么说,他是一名囚徒,同时还是理应等待着李惜芸余泽的囚徒。
“哟呵!”那名小眼睛的将领眼中闪过很快就消失的诧异,随后用有些戏谑的目光看着管阔,对着旁边的押送统领道:“昔日中令的儿子,一个伪驸马都尉,果然有底气啊,我喜欢!”
他说是说“我喜欢”,但是却不会是真的喜欢,相反,他看向管阔的目光中,倒是带上了一种终于有点乐趣的色彩。
管阔不说话了,他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就足够了。
他知道自己说不说出这句话,都会接受以后将要带来的艰苦岁月,但是,说出来之后,他心中的某一块区域,终于感到解脱了。
疑虑渐渐散去,这里的人不会再提防广乐公主有可能存在的想法,于此,管阔将会是和所有囚徒一样的人。
“我们都是大唐人,哪怕是被发配到这里,也还是大唐人,我们有责任做自己的事情,守卫疆土,所以,谈论这些,其实都没有必要。”
当铁山无平静没有什么波澜的声音传出的时候,管阔有些吃惊地看了他一眼。
他自己毕竟受到别人谈论,而他不想就因为这样而受人另类的目光,所以放开了胆量说出了那些话,但是铁山无可是并没有受到关注,而主动站出来的。
很显然,那名小眼睛的将领看向铁山无的神色变得有些不善,管阔,因为被议论而发话,总该也是一个原因,而铁山无就这么自己冒出头来,那是自己把脸凑了上去叫人打。
他很想当然地认为,铁山无被关了这么久,还经历过长途跋涉,却依旧桀骜不驯,既然如此,那么就需要他来磨磨锐气了。
他的脸上,笑意变得有些森然。
“你叫什么?”他迈着频率几乎不变的步伐走了过来,问道。
“铁山无,我姓铁,我的老家没有山,所以我叫铁山无。”铁山无那招牌的笑容再次浮现,露出一口白牙。
看起来,他对对方的动作,以及可能会发生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忌惮,不害怕,也没有任何的恶意去顶撞,就这样很自然。
阳光透在他的脸上,让他的笑容也变得非常阳光,在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他的笑容,几乎让人晃了眼睛。
看着他的神情自若,那名小眼睛的将领倒是露出了那么一种稍感兴趣的神情。
押送囚徒的统领走了过来,把铁山无关于那一晚所做的事情说了出来,看得出,他对铁山无,还是有那么一点欣赏的。
其余四名囚徒,在这个时候才知道过猴他们的失败,原来和铁山无的事先提醒有关联,不禁朝着他看了过去,神情复杂,但是其中,绝对不会有什么善意。
听着听着,小眼睛的将领终于露出了几分诧异的神色,对着那名押送统领道:“我说呢,原来是一些不长眼的想要逃跑,不然的话,这一回过来送死的怎么只有那么几个人。”
随后,他看向铁山无,脸色冷了下来,道:“我非常讨厌那种背叛同伴的人,所以,我非常讨厌你,你小心点,在我手中,你不会好过的。”
“将军,”铁山无身上的刑具发出响声,“我想说两点,第一,他们不是我的同伴,他们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如果因为我们一同待了几年那就是同伴的话,那么大狱内的狱卒们也是我的同伴?第二,如果他们逃出去后,到了南吴,或者突兀,或者其他的国度,很有可能会成为我大唐的敌人,那样一来,更加成为不了同伴了。”
他的话语铿锵有力,就像是一枚枚的刀兵在碰撞,充满了气势和特殊的节奏感,听起来给人以一种义正言辞的感觉。
“很好,”将领用小眼睛看了他几眼,随后道:“我不管你说得多么冠冕堂皇,现在既然来到了这里,彻底断了离开的念头,还有从前的脾气吧,去了刑具,吃上一顿饱饭,东面关墙有些垮塌了,今晚连夜去修补,就你们几个吧。”
铁山无的笑容微微凝滞,带上了旁的一点味道。
至于管阔和还有四名囚徒,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
……
管阔曾经想象过无数次来到边关充军之后的情景,却恰恰没有想到真实的。
他一直以为,来到这里,会看到疯狂攻击的突兀人,然后自己被随便扔上一件兵器,就得顶着弩箭刀枪,冲锋陷阵,每一次都会拿命去赌博。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被拉出去修整看起来怎么也修整不到完美的四面八方的砖墙,至少在今夜,根本就不会拥有睡眠的权利。
在这里,送死的炮灰是稀缺的,而不止不休的劳动力,同样也是稀缺的。
那个小眼睛的混蛋说给他们吃上一顿饱饭,的确是没让他们饿,军营之中的人,必定会比普通百姓吃得更饱,虽然味道不怎么样,然而,在之后,是非人的劳动。
月光并不亮,但是这不重要,因为,四面八方的火把,把这里照得透亮,黄橙橙的,亮如白昼。
在管阔他们六人被撵到这里的时候,便看见有着几十名苦力已经赤裸着上身,在挥汗如雨了,那些人普遍偏瘦,但是其中有些人的骨架却明显不小,很显然,长年累月的苦力,消磨了他们的肉体,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人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