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死猪不怕开水烫
“你来见我是为了确认我还没死?”黄老三气愤到浑身颤抖,一个多月了,他仍然好好待在看守所里,看来不是有人想保他,而是想慢慢折磨他致死。 “我赶时间,长话短说,我想跟黄老板您做一个交易,我保你出去,你告诉我四个月前,你在澳洲的朋友,呃,”忘记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了,钟宁俏皮的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漂亮的眼睛眨动两下,“我记得是叫什么巴兹……” “莫瑞。”黄老三眼中难掩悲伤,要不是莫瑞死了,今天在监狱里的未必是他。 钟宁激动地一拍桌子,“啊对,就是他!”说完,钟宁又恢复了平静,让人感慨变脸比翻还快,她冷声道:“听说四个月前,他一家十六口,全部死于非命,墨尔本的好友给我递消息说是房屋失火,全家都葬身火海,是这样吗?” 玻璃窗对面的钟宁,样子在黄老三眼中变得模糊,渐渐的,他看见了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苍老无助,全然没有当初意气风发之态。 他冷笑一声:“你们这些人啊,一旦心里认定的事情,嘴上也就肯定了,哪里容得下反驳的声音,是非黑白在你们眼里还重要吗?” 他虽然是个穷凶极恶的人,却也瞧不起那些打着正义的幌子在背后干龌龊勾当的人。 黄老三倾身,手肘搁在前方的桌子上,兴味的说:“我倒是十分乐意看见你们狗咬狗的样子。” 钟宁眉尖微微一蹙,倒也没生气,从旁人手里拿过一个件夹,看着上面的内容念道:“200年,你开地下钱庄,敲诈勒索,二十一条人命死在你手里,2011年,你开酒吧至今,累积所贩毒品高达两吨……” 产业念完后,就念到了黄老三私下里犯的事,例如行贿,□□杀人,肇事逃逸,□□,伤人致残等等。 罪行罗列了整整二十几张,条条都是死罪,罄竹难。 黄老三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没有半点悔过之意,拍着桌子站起来怒吼道:“我是人渣!你们就是什么好人吗!不就是一群披着人皮的鬼吗!她陈悦齐又是什么好东西,死在她手里的人不比我少,说什么保释我出去,我倒是想,你们敢吗?” 钟宁慢慢站起来,冷眼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疯子。 也许徐北光给她递来的消息是对的,黄老三确实疯了,都开始语无伦次了,话没说到点子上就算了,还要怨天尤人。 既然怕他乱说出什么,人间是留不得他了,人间留不得,其他地方也一样。 钟宁不发一言,静静的走到会客室门口,会客室除了她和黄老三,还有一个下属。 看着灰色的墙壁,钟宁深吸一口气,污浊的地方,连空气都是污秽的,她猛的抬起手,指尖蔓延出一道泛着红光的鞭子,宛若蛟龙一般无视玻璃的阻隔,径直打在黄老三身上。 黄老三肉眼凡胎,看不见这条红鞭,只觉得自己的腹腔里好像起火了,整个人都像被架在火上烤,钟宁美丽的脸在他眼中变的阴寒无比。 随着体内火焰的起,钟宁的样子变得模糊,再也看不清。 不一会,黄老三倒在地上,空洞的眼睛瞪得老大,脸庞也变成灰白色。 “把他收拾了,就说畏罪自杀,地府那边问起来”钟宁呆呆的望着前方,黄老三那句“我看你能保她多久”,一直萦绕在她耳边,她心里也不由得疑惑,难道,数十年的友情真的能比过地府大事吗? 手机铃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响起,钟宁拿出手机接下,对面传来一声清亮的少年音:“喂,姐,你到江城了?” 听到他的声音,钟宁心中的阴云散了不少,她哼笑道:“你还管起我来了,你躲在忘忧境那么久都不露面,当心王爷知道要拿你归案。” “哎呦,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你可千万别跟我老子说,不过我也不会玩很久,要赶在人历新年前回一趟地府。” “哦?你什么时候对地府的事情这么上心了?”钟宁听着他的话,心里莫名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人可是秦广王的儿子,怎么可能不关心地府的事。 电话那头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随即叹了口气,“还能为什么,要发生大事了呗,由江城开始,然后是全国,乃至全球,到时候地府可有的忙了。” 钟宁沉寂了数秒,也叹了口气,拢了拢头发,“上头是什么意思?还是老样子?” “嗯,这件事是人类自作孽,我们不能插手,此去江城你要注意点,保全自身,嘶,我记得你回江城后要审问那个黄老三来着,审问的结果怎么样?”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无妨,黎倾一定会干干净净的回来,不能让别人给她穿小鞋戴高帽,不过
这件事不着急,真到了那天,不是有个替罪羊吗?”男人嘴角勾起一个阴恻恻的弧度。 一行人没有睡太久,公鸡打鸣,天蒙蒙亮就起床了,村长带着他们去了村子西北角的学堂。 那个学校有两层,好像刚翻修过,水泥砌的墙面都是崭新的。 屋前有一个大院子,径直连着小路和前面的小山林,眼下入了秋季,山林却还是一片翠绿,站在楼上眺望小树林时,简直赏心悦目,院子里还有一口老式抽水龙头,只需要添加一瓢水,便可引来不远处一条山泉水,泉水清新冷冽,甘甜非常。 屋顶除了砌起的红瓦,还有一个小平台,用来晒被子晒野菜,纳凉避暑,冬天晒太阳。 他们还没进学堂呢,就听见了鸡鸭的喧闹声。 老村长说这两天李老师身体有点不舒服,孩子们就在家自学。 “这个学校只有一个老师吗?”孙祎好奇地问。 “我来之前打听过,这位李老师在这里支教十年了,当年和她一起来支教的还有一个老师,好像就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老师辞职了,就只剩下李老师一个人。”张青羽说。 走在前面的村长转过身欣慰地看了他一眼,说:“小伙子你对我们这个地方还挺了解的嘛,这个李老师呀,很喜欢孩子们,也喜欢我们这个村子,你们支教的时间一直以来都是半年为主,李老师一待就待了十年。” 村长拉着张青羽边走边聊天。 陈悦齐走在后面,低声对孙祎说:“我也听过这个学姐的事,也在光荣榜上见过她,每年支教,学校领导都会拿她做榜样来激励我们,听说跟她一起来的那位是品学兼优的学长,有大好的前途,本来不想回家支教,可后来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同意了。” “可他还不是辞职了吗?”孙祎说。 “是啊。” 两人相对无言,跟在后面继续走着,王舒一路没说话,心里估计惦念着她那摔进山崖下的箱子。 村长带着几人走进屋前的院子,刚进去,就是扑鼻而来的木香和家禽排泄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格外刺鼻。 王舒嫌弃地捂住鼻子,嗔怪一声:“好难闻,我不想住这里了。” “要不你回去吧,我也觉得这个环境挺艰苦的。”陈悦齐对她说,王舒一个劲儿地耍大小姐脾气,时间久了真没有人会受得了。 王舒叹了一口气,不说话了。 几人跟着村长上楼敲响一扇紧闭的门,里面传出一个女声询问道:“谁啊?” “小李啊,城里来支教的老师到了,你来接待一下吧。”村长说。 “好。” 不一会,门开了,屋里没开灯,靠着刚升起的阳光看清了李老师的样子,生得温婉可人,眉眼间还带着如玉般的温润。 陈悦齐的眉头皱了起来。 听说李老师当年来支教时已经二十岁,支教十年了怎么还和当年光荣榜上的样子一模一样呢?难道有些人真的不显老? 她转头看向旁边,这俩人面色有些凝重。 “你们好,我叫李思意。” 村长离开后,李思意开始给几个人分住的地方,他们这里房间少,有很多都变成教室了,空出来的房间就剩两间,考虑到魏贤还没有来,两人一个宿舍显然不可能,只能分男生一个宿舍,女生一个宿舍。 这俩男人都吃惯了苦,这点不算什么,陈悦齐也无所谓,反倒王舒又开始发大小姐脾气了,说不习惯和别人住一起,非要一个人一个宿舍。 陈悦齐心累得不行,也懒得去辩驳了,直接说要睡在李思意的宿舍。 这话原本没什么,可是孙祎的脸色变得僵硬了一下。 正要开口说什么,陈悦齐一把拉住他,看着手腕上的素手,再看看陈悦齐制止的眼神,他只好作罢了。 几人把行李拿进各自的房间。 李思意也帮着陈悦齐拎行李,宿舍里只有一张上下两层的单人床,其他的摆放陈设都是偏古朴陈旧的,房间有几个玻璃透明的柜子,里面摆满了各色的籍,整个房间都散着淡淡的油墨香,真是一个清雅的去处。 “我给你收拾一个空桌子出来,你可以在上面做教案。”李思意说着就去收拾桌子。 “好,谢谢学姐。” “不客气,”李思意笑着说,“你们刚来还是先休息几天吧,可以在村子里转一转。” “好呀,我看村子里风景很不错,不过昨天晚上我们刚来的时候遇见了一个人,他朝我们丢泥巴来着。”陈悦齐想起村口那个姓黎的疯子,有些哭笑不得。 <
> 李思意停下手上的动作,思索片刻,“哦,你说的是那个小傻子吧,害,他也是个可怜人。” “啊?学姐你给我讲讲他的事呗。”刚好陈悦齐也闲得无聊,便跟李思意唠了起来。 村口那姓黎的二傻子,是被上一个智商不健全的守村人捡回来养大的,那个守村人心地善良,对这个孩子视若己出,还请了村里的道长给孩子取名叫黎境元。 可惜这个孩子天生缺了一窍,智商有点问题,平日也疯疯癫癫。 他五岁时,抚养他的守村人去世了,村子里没有接任的守村人,只好由黎境元这个被捡回来孩子的继续做守村人。 他也并不是不会讲话,一旦有人和他说话他就像开了闸的洪水,讲个不停,还都是旁人听不懂的,久而久之便没人愿意和他讲话了。 上一个守村人去世后,他就成了孤儿,村里拨给他的有补助金,可是之前村子里有一个恶霸,把他的钱抢走不少。 后来恶霸出去打工了,他的日子才好过一点。 陈悦齐听完后,回想黎境元脏兮兮的穿着,心里对“好过一点”有了新定义。 “青羽,那二傻子你怎么看?”孙祎躺在床上问。 张青羽皱了皱眉,想起那个二傻子他心里就不舒服,收拾东西的动作重了不少,“不正常的人又不止他一个,你就这么同意陈悦齐跟那个学姐住一起?她命够硬?” 孙祎一脚踩在光秃秃的床板上,翘起二郎腿晃悠着,“我不想又能怎么样,她非要跟李思意住一起,不过说实在的,我还从来没见过这玩意儿敢在白天出现,你见过吗?” “没见过,不过也许她是好人呢,心存善念……” 话还没说完,他们房间门就被敲响了,他拉开门一看,王舒站在门外,像个娇俏的小女人一般局促羞涩地开口说:“那个,你们能帮我把我的箱子找一下吗,我跟你们一起去。” 孙祎和张青羽面面相觑,谁都不愿意去。 倒不是他们不体谅女性,主要是这王舒不是个省油的灯,他们嫌麻烦。 孙祎看着张青羽,浅金色的眸子里写满了“你去”,张青羽一脸的不情愿,修长的下颚线崩得死紧,要是再靠近一点,就好像能听见他磨牙的声音。 王舒一脸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俩在干啥。 俩人正靠眼神交流带出火花闪电时,有一个人拎着箱子走进了楼下的院子里。 他们连忙出门站在二楼的走廊往下看。 魏贤拎着一个淡粉色的箱子走了进来。 那是王舒的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