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你太菜了
陈悦齐仰视着孙祎:“现在要怎么办?” 看不见他的脸,但他磁性的声音带着安慰的味道说:“别担心,一切交给我,只是等会儿你会感觉头有点晕。” 难道就是这样?也太简单了吧! 很快她发现自己想错了!不,不是她想错了,是这个臭神仙哄她的! 灵魂相融疼死了,自己的灵魂在承受一个根本无法承受的力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就像那天,新月之下的海里…… 她看见了海里自己的样子,长发如墨,被海水荡漾开,犹如朵盛开的黑色合欢花,月光透过幽深的海水照耀在白皙的脸颊上,如画的眉眼皱在一起,似乎在隐忍着极大的痛苦,氧气的流失快到极限了…… 这是……孙祎的记忆? 海面起熊熊大火,陈悦齐记得这是她最后看见的一幕…… 那么这个时候孙祎应该要救她了吧。 一抹金色的身影犹如刺破黑暗的光束投入大海,是孙祎,他无所顾忌也没有停留,径直朝她游过去。 没有一丝排异反应,直接相融。 附身在她身上后,孙祎用她的身体游了上去,抱住一块浮在海面上的木板,闭上双眼,将自己掩藏了起来…… 等等,陈悦齐敏锐地发现,孙祎用她的身体浮上去时,她没看见自己的灵魂有出体的现象! 第一次附身,两人已经可以共用一个身体了?那他为什么还要选择好好跟自己商量这件事然后去做呢?他打的什么主意? 他还能打什么主意——那次她睡着的时候他就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现在好不容易骗出来一个机会可以明目张胆看她的记忆,当然要找到他想要的。 方才絮絮叨叨说了那么多,不过是想让陈悦齐放下戒备,让她心甘情愿被他查询记忆。 谁知道,看了老半天,啥也没有,她的记忆蛮单调,非黑即白,天上洋洋洒洒地往下丢黑白色的钱…… 还真是贪财好色啊!孙祎都想骂人了,除了这些就没别的了? 转头想走,忽然发现背后的景物和前面的不一样。 心里闪过一丝自己都没发现的不悦,她这是刻意让他看到撒钱那一幕?还挺能控心的嘛,她在防备他吗? 背后的景物与刚刚看见的完全不一样,甚至连色调都形成强烈的对比。 虽然是一片黑暗,可是黑暗深处有光的存在,一道灰色高挺的背影正在光里往前走,距离越来越远,没有丝毫停留或回头的意思。 这谁啊! 这个背影看上去特别落寞,反正绝对不会是他!也不是他想找的东西! 藏在心底的人……难道是她喜欢的人?她有喜欢的人了?! “感觉好点儿没有?”孙祎在意识海中问道。 陈悦齐在看完他的记忆后深想了一下,也开始不爽了,想着还有正事要办,又打不过孙祎,还是隐忍要紧,便和颜悦色地对他说:可以了,接下来怎么样呢? 孙祎将她从意识海中送出,陈悦齐眼前的场景又变成了房间的样子。 “你试试用法术将面前的飞到你手里。” 孙祎用陈悦齐的身体跟她说话,陈悦齐顿感尴尬,没想过有一天居然雌雄同体了! 模仿孙祎当时救老爷爷的动作,陈悦齐发力半天,那纹丝不动…… “失败了吗?”陈悦齐小心翼翼地问。 他用她的身体无语地抚额:“不,是你资质太菜了……” 孙祎不是不想出手,是完全没心情出手才让陈悦齐自己来。 奈何……她是真的菜啊……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导致那天晚上看错人了,也救错人了…… 但是怎么可能呢,他还这么年轻…… 要不让陈悦齐试试能不能用眼睛看见妖怪?看见鬼怪对道家修炼者是入门级的,比较好修炼。 孙祎一说,陈悦齐直接答应了。 “会有点疼,你忍住。”孙祎轻声细语地说。 “来,我忍得住!”陈悦齐深吸一口气,做出破釜沉舟的样子,普通凡人的眼睛想承受神仙的能力真的很难,过程也是痛苦煎熬。 陈悦齐眼睛发烫像高温灼烧……那感觉……就跟待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似的…… 她忍得浑身发颤,额角渗出细汗,感觉眼睛都要瞎了的时候,终于停下了,她缓缓睁眼,发现眼前景物并没有大不同啊。 “又失败了?” “不是,你这个房间又没有妖怪,当然看不出
来。”孙祎说完,便从陈悦齐的意识海中飞出继续吃饭。 陈悦齐身体脱力的坐在飘窗上,虽然她现在有了一丝丝的神力,可是对身体的消耗也很大,可是忽然她又想到了什么,说:“刚刚那本线性代数,您看懂了吗?” 孙祎点点头,“差不多吧。” 陈悦齐还未开口,孙祎目光流转,笑盈盈地看着她:“你想我帮你作弊?” 陈悦齐讪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啥啊?哎呀,也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你想想,以后我还要帮你找身体武器什么的,但是我上学就没有空了,要是可以提前把学分修完,我不就能提前把您的身体找回来了嘛~” 他眼珠灵动地一转:“那行,不过我也有件事。” “什么,你说。” 孙祎平静地说:“刚刚你在冰箱里看见的那些,是人的肠子……” “你你”陈悦齐心情极其复杂,“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怕吓着你,所以没告诉你。你当我为什么要在厨房陪你做饭?还不是怕万一凶手还在房间,对你动手怎么办。”孙祎继续安慰道。 这倒也是啊,凶手可能还在房间…… 等等!陈悦齐脑袋中忽然想起中午出门时看见的邻居,他手里刚好拎着一个黑色袋子。 可是那种黑色袋子很常见啊,总不好一棍子全打死吧。 忽然门外的走廊里传出开门声,好像是有人要出门。 用了那个法术后,不用灵魂出窍连听力都变好了勒! 孙祎察觉到一丝异样,赶紧将计就计让陈悦齐出去看看,“出去试试能不能看见鬼吧。” 陈悦齐要是能察觉到他的鬼心思,或者能提前预知未来,她保证,今天就是打死她,她都不会出这个门! 可是,没有如果…… 走廊有些昏暗,声控灯只亮了一盏,光照在男人头顶,陈悦齐开门的声音将他的视线吸引了过来,男人凸起的眉骨将眼睛隐藏在黑暗中,黑暗中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陈悦齐。 就像许多恐怖电影情节,这种阴森的环境下衬托的角色只有一位…… 杀人犯! 男人身后还站着两个女人,身体飘忽没有实体,充满怨恨的双眼泛着幽幽红光,听见了响声,她们齐刷刷地看向陈悦齐…… 听说人在遇到车祸的一瞬间大脑都是一片空白,能做出反应的是极少数人。 陈悦齐是前者…… 她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男人忽然开口,声音沙哑:“你遇到什么事了吗?要我帮忙吗?” 他憨厚的脸扯出一个诡异的笑,脚步沉重地朝陈悦齐走过来,她弱小无助的样子,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一道响雷凌空而下,陈悦齐惊了个哆嗦,立马回过神,闪身躲进房间,双手颤抖地将门锁上。 门外的男人看着这一幕,眸中划过一丝阴狠,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两个女鬼恶狠狠地瞪着他,也跟了进去。 安全之后,陈悦齐依旧没回过神,神情恍惚地靠坐在门边,双眼无神,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孙祎感觉情况不对劲,赶紧走过去,蹲下来,两人视线持平的时候,陈悦齐哭了,声音极小却让人揪心,她一字一句的哽咽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拖你后腿的……” 孙祎眸中闪过一丝慌乱,赶紧宽慰道:“我没有怪你,是我不好,不该随随便便让你看这些。” 她连妖怪都不怕,为什么怕鬼啊,还怕成这个样子,要是知道她怕鬼,他怎么可能让她去看。 陈悦齐靠在门上,手紧紧抓着衣襟,眼泪流了一滴便止不住了,沉闷的大脑让所有的情绪没了理智的遮拦,全部倾泻而出,她看着孙祎哽咽的说:“在你眼里我除了一无是处,还是那种轻薄的女人,我不知道为什么太初会在我身上,你找了它那么久,既然它在我身上,你为什么不把它拿走?” 望着陈悦齐悲伤无助的表情,孙祎擦去她眼角的眼泪,触碰到她面颊的那一刻,一股燥热的温度从软嫩的皮肤传进指尖。 孙祎皱起眉头,“你发烧了?你没吃药是不是?” 陈悦齐脸一撇,避开他的手。 孙祎啧了一声,不管不顾地抬手抚上她的额头,正想施法治疗,天空又降下一道雷,瓢泼大雨紧随而下。 上天在警告他不许擅用法力。 看来他要去一趟天庭了。 “对不起,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我都不该无缘无故对你发火,还说了那么多让人心寒
的话,也不该不顾你的身体擅自滥用法力,是我不好。”孙祎说。 陈悦齐慢慢转过头看着他,她不明白孙祎为什么忽然对她说这些,可是自从昨天晚上之后,她跟孙祎先前那种轻快的相处方式就不见了。 也许孙祎有错,但她也有,不该胡思乱想,也不该钻牛角尖。 “我从来都不认为你是那种女人,也不认为你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五合村的时候,咱们不是一起救了一个村子的人吗?”孙祎语气和善。 陈悦齐垂下头,对啊,眼下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这个出租屋里发生了命案,她不能坐视不理,想到此处,陈悦齐手撑着墙壁就要站起来。 孙祎一把拽住她的手,把她揽进怀里,修长的手指在她的发间抚动,轻声说:“这件事就交给我,你太累了,好好休息吧。” 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拍着她的背轻声哄着,陈悦齐脑子昏昏沉沉的,嗅着孙祎身上的香味,渐渐阖上双眼。 大哭之后会有短暂的后遗症,虽然睡着了,可身体还一抽一抽的,看上去可怜死了。 等她睡着了,孙祎将她抱上床,盖被子时看见白皙的膝盖上红肿一片。 这什么地啊,又凉又硬! 陈悦齐睡着了还皱着眉,孙祎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将被子给她盖好。 刚才看见她哭,他的注意力就全在她身上了,忽略了隔壁房间,刚刚那个凶手也不知道跑了没有。 现在她睡着了,他也放下心,直接变成一只小蚊子从窗口飞出去,还没进那个房间就感觉到一阵浓郁的怨气。 房间的窗口全封闭,不留一丝缝隙,孙祎无奈,只好用法术穿墙进去。 窗帘拉得严实不透一丝光,房里漆黑一片,温度极低,还有很大的风声,风里夹杂着厚重的血腥味。 也不知道灯的开关在哪里,孙祎变回原身,用法力把灯点亮。 房间挺小,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床边分开放着两个凳子,凳子上是两具尸体,肚皮均被刨开,胸腔的内脏被掏挖干净,甚至可以直接透过光线看见背部的脊骨。 女尸的不远处还各自放着两台风扇,配合着空调冷气将房间的温度降到最低,尸体在这种作用下被风干,皮肉紧贴在骨头上。 门上贴着一张描画奇异的符咒,孙祎一走近,符咒就散发出一股恶臭,他嫌弃地撇过脸,眼角余光中出现两个女人的灵魂,各自站在尸体旁边,满脸恐惧地看向孙祎的方向。 两人看样子已经死去多时了,可是灵魂一直停留在这个房间没有去地府,也没有被鬼差带走,这是怎么回事? 孙祎走过去,无论怎么问,她俩只是张开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话。 两个女鬼将手缓缓抬起,指向房门上的符。 应该是那符的关系,孙祎立马去门口将符纸撕了下来。 两个女鬼犹如被释放了久厄住的咽喉,如释重负地向他道谢:“谢谢恩人,我们两个被困在这里快一个星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