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尘明珠

【狗卷棘视角】 因为拥有言灵术式，所以平时说话只能用饭团语代替，这对于一个话痨来说着实太残酷了。 但是好在在网上交流的时候，遇见了知音，进入高专后的同期们也都非常尊重他，磨合了一段时间后对于他的饭团语都懂个七七八八了。 【豆芽会开花吗】:“所以你现在过得很好吗？” 【不想说饭团语】:“是的，我的同伴们都是非常好的人。” 【豆芽会开花吗】:“真的不是什么诈骗？如果冒犯的话真的很抱歉，但是我确实从来没有听说过东京还有这样一所学校……” 【不想说饭团语】:“没关系，我的学校、” 他卡壳了一下，但是很快回复:“我的学校是个宗教学院，所以很少有人知道。” 【豆芽会开花吗】:“这样啊，那你平时都做些什么呢？学校会教授各种经吗？宗教到底是哪一个宗教呢？” 他一个一个回答:“学校会组织到校外实践。至于经……” 他想到了每次任务完成后需要写的报告，果断道:“是的，会教导我们标准的经格式。学校里的宗教很杂，属于多信仰学院。” 【豆芽会开花吗】:“嗯。要一直这样快乐哦，有什么烦恼可以找我，随时倾听。” 他心中升起一股暖意，给自己在网上的知音好友发了个搞怪地竖起爪子敬礼表示遵命的狗狗表情包。 【不想说饭团语】:“对了，你在学校里还好吗？还有人欺负你吗？”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豆芽会开花吗】:“我遇见了一个人……现在已经没有人欺负我了。” 【不想说饭团语】:“就该这样才对！你就是最棒的，不要因为别人而改变自己的优秀。” 【豆芽会开花吗】:“嗯，谢谢你。” 【不想说饭团语】:“是我该谢谢你才是啊。这么久了都没有好好感谢过你，多亏有你的鼓励，我才能坚持下来，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 他们倾听过彼此的软弱，那些在现实当中无法对他人诉说的不堪，在虚拟的世界里，都可以传递给对方，似乎不仅仅是分享了一部分的蓝色生活，而更像是共享了一部分的彩色泡泡。 他们没有见过面，也默契地没有提过线下见面这件事。 对方应该是个女孩子吧。她说话的语气都是温柔又小心的，心思敏感，隔着屏幕通过那些一成不变的字句都能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心情变化。 之前听过她说自己在学校被欺负的事情，青天白日之下他竟出了一身冷汗。 也就是那时候，他忽然明白，咒灵并不可怕，或者说没有人心可怕。人永远是这世上最复杂的生物，不要试图掌握一个人的全部心理，因为你连自己都搞不懂，又能明白别人几分？ 他们虽然从没有见面，但是联系一直很密切，好像找到了另一个自己一样。 就是没想到网上的好友竟然会成为自己下一届的后辈。 可爱的学妹。 害羞，又有点自卑。 漂亮，又怯于展现。 就像一颗蒙尘的明珠，等待时间的磨炼来洗去尘埃。 闪闪发光的星星。 安静柔和的月亮。 原本都藏匿于乌云之后，但是那些光亮终究还是驱散了乌云。 他是先一步知道千鸟云芽就是“豆芽会开花吗”的，因为在下一届的后辈们都正式入学后，她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豆芽会开花吗】:“我的高中，也是一所很奇特的学校，里面的同学很少，但是我很喜欢这里的氛围。” 但他询问她为什么喜欢的时候，她带着点开玩笑的语气告诉他。 【豆芽会开花吗】:“嗯……也许它是一所魔法学院？要拯救世界、保护大家呢。”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会认为她讲了个幽默的笑话，但是狗卷棘心里警铃打响。她说的学校真的有，那就是专门培养咒术师的东京高专和京都高专。 之后他又在网上试探了几回，确定了她就是自己的学妹千鸟云芽。 但是根本不好意思开口和她说自己就是那个在网上经常和她聊天的“不想说饭团语”网友。他们交换过太多隐秘的事情，那是他们都不愿意带到现实当中去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也了解她是个很内向、腼腆的女孩子，性格胆小得像一触碰就蜷缩起叶子的含羞草，又像一只一听见动静就飞快窜上树的松鼠。 他原本都打算不在现实当中和她相认

的，只做个远远的网友就好。 但是她也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在他一次不小心露出马脚的时候就知道了，而且很快就找上门。 他们一起漫步在安静的校园里，树叶哗哗摇晃的时候传来一阵阵芬芳的绿植香气，地面上光影斑驳，似亮闪闪的游鱼在游动。 以往只是遥遥望着的人，此时此刻就站在自己身边，风将她的气息卷到鼻翼，一瞬间像是溺人的香味，沉醉了一会儿恍然回神的时候，脸色爆红。 本来就没办法用语言很好地表达自己，这下就连饭团语都说不出来了。 他悄悄把衣领拉链又往上拉了拉，藏住红红的耳廓和脸颊。 “狗卷前辈为什么不和我说呢？”静静地走了一段路后，她终于开口问，语气很温和。 他急急忙忙地拿出手机在上面敲字告诉她:“我只是觉得没必要……” 她沉默了一下，他转头看她，明显看见她秀美的脸上出现受伤的神色，“是我让你觉得哪里不行吗？” “不是的！！”他急得快冒火，“你很好，我只是怕我和你相认之后，你会觉得曾经告诉我的那些事很难堪……” 她浅金色的瞳孔里倒映出他的身影，阳光有一刻照到她的眼睛里，流转着明亮的白光，璀璨如万千光年外的星河。 他们停在一棵树下，看着彼此。 微风很好，头顶的树窸窸窣窣地摇动着，他们的眼里却只有对方。 两个人都呆愣愣地对视了好长时间，然后同时刷的偏过头，红着耳朵垂下眼帘，抿起嘴巴不敢再看了。 回去宿舍的路上都保持了沉默，等到分道扬镳了，又都慌慌张张地跟对方告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他倒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越想越觉得害羞，整个人脸红得像在蒸笼里刚刚出来一样。 可是越不想回忆越是反复重现那个画面、那些细节。 她殷红的嘴唇，雪白的牙齿微微咬住下唇，明亮的大眼睛带着水光，鬓边的发丝飘动在柔软的脸侧。睫毛根根分明，浓密又纤长，像蝴蝶在颤抖着翅膀飞在清澈的泉眼上。 ……如果咒灵长成她那样，他可能根本舍不得开口说“去死”吧。 绝对是犯规。 扭捏地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但是又会偷偷看她，搞得禅院真希不耐烦地说:“你老是这样看云芽，不觉得像个变态吗？” 她每次和千鸟云芽说话的时候都能感受到来自背后的强烈注视，让人交谈都没了心情。 下一秒她又改了口:“不对，你还称不上变态。” 边说，她边瞥了眼乙骨忧太，暗示性极强。 乙骨忧太腼腆地笑了笑，没说话。 那一刻他的心里产生极大的失落感。 乙骨忧太是她的幼驯染，他们从小相识，而伏黑惠又是她的中学同学，帮她解决了校园欺凌的问题，连最后认识的虎杖悠仁都因为极其热情、外向的性格和她混得很熟。 可他只有一个可有可无的网友身份。 “可有可无？”她很惊讶，“前辈怎么会这样想？” 他怏怏地垂下脑袋，“明太子……” 很委屈。 她犹豫了一下，把手慢慢搭在他的手背，“我一直都没有觉得前辈是可有可无的。” “以前有一段时间，我的世界真的很灰暗，只有前辈在网上鼓励我，充当我倾倒负面感情的树洞。” 她笑了一下，很温柔，眼睛里带着泪光却又很明亮。 “如果不是前辈的话，可能我也不会坚持到今天吧。前辈对我来说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哦。才不是可有可无呢。” 他愣愣的，心里的喜欢像汽水一样，快乐地冒出了气泡，溢出了胸膛，直直抵达喉咙。 “鲑鱼子！”他快乐地笑了。 好喜欢好喜欢。 虽然不能说出口，但是，真的好喜欢。 夏日的暖风似乎也将爱意吹进了他的心房，把她的名字记录在他心脏的每一处，随着心的跳动越发深刻。 想要呼唤她的名字，很想很想，但是只能在心里默默地一遍又一遍默念。 以至于后来再想呼唤她的名字，就一直梗在喉间说不出口。 只有在静悄悄的夜晚，他会一个人站在那冷冰冰的墓碑前，低声念着她的名字。 在她死后。 他才能呼唤她。 那个他在心里一遍遍排练

想要说出的字音，熟悉又陌生。 当它化为墓碑上一行工整的刻时，显得如此冰冷无情，像是黑暗中窥伺的眼睛，蛇一样舔舐着自己的身体。 他知道虎杖悠仁也常常在晚上来到这里，抚摸这冰凉的灰色石碑。 心里空荡荡的。什么也不想思考，什么也不能思考。 就这样，地老天荒。 只是可惜。 那颗本该发光的明珠，又一次蒙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