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讽刺
衙役又连着叫了几声,那刘元仍旧保持一个姿势睡着,衙役心中有些怒,觉得这个刘元已经是个死刑犯,入了地牢竟然还敢对他不敬,于是乎便打开牢门欲教训他一下。
进门之后那衙役就一脚踢在刘元的身上,谁知刘元的身子一个翻滚,似个木头人一样,整个身子趴在地上。
衙役这才发觉不对劲,忙弯身把他身子翻了过来,试探性的伸出手指探他的鼻息,这才发现刘元已经死了多时。
衙役连忙快速的出了牢门,把这件事告诉了张牟。
近来衙门里的事情太多,光是审一个王初韵的案子,已经让他够费心神的了,加之刘枫被打,清河郡主一直在施压,让他早些找到殴打的凶手。
刘枫被打时,无一人瞧见,这个案子让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无从下手。
这个时候又传来刘元已死,张牟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既然刘元已经是死刑犯了,张牟想了想,便让仵作随意的化验了一下尸体,对外宣称刘元之死,是畏罪自尽。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燕京城,人人都道一声活该。
只是刘老太太在听说此事后,本来就没多好的身子,又大病了一场,张焉本来是在床上瘫痪着,据说听见此事之后,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说着什么,那副模样就像是疯了一样。
门外,刘枫坐在轮椅上,身旁站着的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孩子。
这名孩子便是刘元与张焉的孩子,刘浩丰。
“二叔。”孩子静静的站在那里,听着里头母亲的痛苦之声,问:“母亲应该能够好吧?”
刘枫伸出手来,欲摸向他的发,却被他弹开来,刘枫只得灿灿的收回手来,安慰道:“放心吧,二叔会找最好的大夫给你母亲治病的。”
听闻此话,孩子忽然低头笑了,“二叔明知道好不了了,为何还要骗我?我不是小孩子了。”语气顿了片刻,他小声又道:“若是二婶婶还在就好了。”
刘枫道:“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你二婶婶不是一直都在?”
孩子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刘枫身子一僵,问:“你从前不是不喜欢她吗?”
孩子道:“她虽然看起来很凶,砍掉爹爹的一只手,也只是为了让爹爹戒赌,对我很严厉鞭打我,但是我知道那都是为我好,不像我爹娘,总是教着我旁门左道,偷机取巧,学堂夫子说,严师出高徒,棍棒出孝子。”
也许是讽刺的,有时候大人看不清,不理解的事,一个小小的孩子却心如明镜,王初韵一手撑起了刘家的鼎盛,死了之后刘家人却没有一个能够在心底里记起她的好,却不料一个孩子,能够如此。
刘枫怔然看着面前的孩子,忽然觉得他在一夕之间长大了,变得他都有些不认识了。
孩子根本就没有看他一眼,听着房间里的声响,也没有进去的打算,半晌之后,他方又道:“二叔,我想进国子监。”
短短六个字,从小小的孩子口中说出,稚气中却透着满满的坚决!
……
阁楼上,东方蓑与王砚之相对而坐,饮了一杯茶后,东方蓑摇头道:“那刘枫,还真不是一般的狠,竟然想到让其兄长为他顶罪,兄长命丧地牢,兄嫂又瘫痪不能言语,我总觉得这同他脱不了关系。”语气一顿,他看向王砚之问:“要不,我找个人,一刀解决了他算了,也算是为韵儿报仇了。”
有那么一瞬间,王砚之真的想要听从东方蓑的言语,找人一刀了解了刘枫的性命,也算是报了仇了,可是……
“人在做天在看。”王砚之道:“我不信他能一直就这样逍遥下去。”
东方蓑问:“接下来你还想留在燕京城吗?”不等王砚之答话,他很快就道:“我觉得,你不可以在燕京城多待了,我的人查到,英武候一直在查你落脚的地方,好在还没有查到这里。”
王砚之叹了一口气,东方蓑继续又道:“既是他已经察觉你在燕京城,我建议你还是先带着初云回盛京一阵子,等这段风声过后,再回来也不迟。”
当年的那件事,一直是王砚之心中的痛,隐姓埋名那么些年来,若不是出了这样子的事,他也是不愿踏足燕京城半步的。
如今英武候既然找他,想起之前燕京城闹得满城风雨,英武候必然也知道王初云是他的孩子,不动她也是为了之前的情义尚还在。
可若是一直找不到,依着英武候的性子,难免不会狗急跳墙,想出损人的法子引他现身。
为了孩子的安全,想了想,王砚之道:“也好。”
做了决定,王砚之便也不再多留,当天夜晚就悄悄的去了南府与林延川告别。
南府周围已经有英武候的人在候着,是何目的已经不言而喻,要瞒过那些人的耳目也着实费了一些功夫,不过好在有东方蓑的帮忙,江湖中人总是有他们制造动乱的法子。
房间内烛光绰约,林延川与王砚之相对而坐,听了王砚之的来意,不禁心中忧桑,问:“真的就要走了?”
王砚之点头道:“燕京对于我来说总归是是非之地,多留无益。”
林延川叹了一口气,道:“前几日,英武候来找我了。”言语中尽显不悦:“说什么许久未见来找我喝茶聊天,可是话里话外都在提过往的事情,以为我看不出来听不出来,他意在套我的话以此来问出你的下落,我是笨,可我也不傻。”
想起南府外围的那些人,王砚之忍着没有告诉他,英武候的目的是他,对于林延川没有什么恶意,若是让林延川知道这些,怕是对于英武候的恨意又要多上几分。
这本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不该牵连林延川在内。
想了想,王砚之道:“既是他已经察觉我在燕京城,没有找到我必然会再来,为了不出差错,我打算今晚在城门落锁之前离开。”
林延川听他走的这么急,不舍道:“咱们兄弟时隔十五年再聚,这样一走,我这心里啊,还真是空落落的难受的紧。”语气一顿,他抬眸看向王砚之,问:“当年我在边关戍守三年,奉昭回来就得知霍兄与蒋兄出事的消息,他们两个一个是国公,一个护国大将军,为什么会满门被抄,梅妃又故去。我回来之后你便告诫我,让我交出兵权,退隐官场,而后你又不辞而别。我戍守边关的三年,燕京城究竟发生了何事,砚之兄还不肯向我透露一二吗?”